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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裴川垂眸，苍白的手指捏着饺子的褶皱，似模似样。他总是这样，学什么都很快。
新年成了陈虎小朋友的免死金牌，他被扣了压岁钱，但是好歹他暴脾气的爹不揍他了。
裴川的目光透过开着的仓库门看过去。
裴川在对面楼和妈妈蒋文娟一起包饺子，蒋文娟一开始只当让他有点东西玩。毕竟学前班那一点寒假作业裴川两天就写完了，别的孩子不会主动带上一个“累赘”玩，蒋文娟心酸，只能自己抽点时间陪儿子。
吃着糖果瓜子，看着电视就能美得冒泡。贝瑶天天都很开心，只不过有时候她小手托腮望着对面的房子会想，为什么今天也没看见裴川出来玩呢？
她捂住自己眼睛：“你们躲吧。”
“我没有偷看。”
贝瑶看了眼委屈得要死的小胖墩儿，他快气哭了。她软糯糯道：“我谁都没有看见。”
蒋文娟怕儿子心里难受：“不包饺子了，妈妈带你去外面玩吧？”
开春的时候学期班下学期也开始读书了，童年的时光总是欢快而逝。
赵秀也明白这个道理，说这样的慌一下子就能被拆穿，赵芝兰还不会蠢到用这么来骗她。那就说明贝瑶那个小丫头真的考了99？
陈虎带着小区的一群小朋友出去玩，身后浩浩荡荡跟了六七个男孩子。其中还有两个比他大两岁的，只是没有胖墩儿结实。
赵秀只得戳戳方敏君的脑袋：“过完年好好努力知不知道？”
从什么都不懂到已经懂了规矩的孩子们，全部都乖乖答好。
赵秀愣住了。
“娟儿，你别冲动，小川还太小了……”
蒋文娟洗了手，推着裴川走出去。
“我用得着骗你吗？不信你去问问余老师啊，老师那里有分数记载。”
她打小脾气很好，在周围找了一圈，累得气喘吁吁，布帘和草丛都被她撩开来看了，里面什么都没有。裴川冷漠看着。
声音很轻，像是久埋在大雪中的喑哑，拉扯出丝丝生硬。
裴川的目光越过柏树，落在捂着眼睛的小姑娘身上。
裴川六岁了。
赵秀气得快冒烟，她闷声挫麻将，从小到大这还是赵芝兰第一次比赢自己。
蒋文娟倒不是要去打麻将，她只是推着裴川去瞧瞧热闹，孩子们也会在这周围玩。
“是啊，你们玩，我就看看。”
他们找人特别容易，站在楼下放开嗓门喊就成：“方敏君——”
外面铺天盖地一片银白色，陈虎年前挨了一顿打，他爸是个暴脾气，看了他卷子摁住就揍了一顿。
贝瑶放开手，去找别的小朋友，他冷冷看贝瑶一眼，然后苍白的手指拉住蒋文娟：“妈妈，回家吧。”
清脆稚嫩的嗓音整个小区都听见了。
孩子们的声音在楼下此起彼伏，喊完了方敏君，陈虎又想起自己吃了贝瑶的苹果。于是又带着大家继续喊：“贝瑶——”
“妈妈，下次我就可以了。”她抽泣着，“除了贝瑶，我考得最好了。”
南面的墙夏天会长满爬山虎，现在结上了一层冰晶。
赵芝兰懵了：“你说啥？”
赵秀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觉得没脸极了。偏偏牌桌上另外两个女人还不懂眼色，用怪异的眼神看了赵秀一眼后，又一叠声夸赵芝兰女儿聪明伶俐。
“我才不信，你耍赖！”
小胖墩儿杀猪一样的哀嚎差点整个小区都听见了，赵芝兰摇摇头，有些好笑：“这孩子嗓门穿透力也太强了。”
方敏君连忙点点头。
蒋文娟冷笑道：“一年级没有再能帮小川上厕所的老师！”
赵芝兰可算听出些门道了，她斜睨了赵秀一眼：“谁跟你说我家瑶瑶刚及格了？”
赵秀心想，装，你就装。
其余小朋友知道不用期末考试，也大多高高兴兴的。只有方敏君惆怅地想，不考试了的话，只能一年级去超越贝瑶了吗？
老式小区所有男孩子都在这里了，除了裴川。他们这里的建造特别老，还有特色，和一个大院儿有点像，然而楼层会高一些。
裴川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裤腿。
麻将搓得哗啦啦响，赵芝兰码好牌：“是啊。”
“瑶瑶期末不是考得不太好？我听说刚及格。可别赶进度，要我说基础扎实最重要。我本来也是这么想敏敏的，要是她考得不好就再读一年，可是卷子一拿回来，敏敏考了90呢，那继续读一年级应该也没问题。”
裴川嘴唇翕动，他想拒绝，然而最后到底什么都没说。五岁这年，他对世界还抱有期待和向往，他也想出去看看雪。
不知道长大后他们会变成什么样，也不知道他们会去何方。
班里如陈虎这样的，乐翻了天。
冰凉的雪触到她温热的肌肤化掉，汇成水流过她的脸颊。她狼狈地躲出来，杏儿眼清润，像是被欺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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