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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也不再说,只望着老船匠。
老船匠满脸羞愧:“小宋郎君,是我的错,没能及时约束了人,上工晚了。”
宋时点点头:“确实是你的错。你身为副主理,职责就是管理好这些船匠们,让他们按时上工,认真劳作。可一连三日,你不但未能履责,百般纵容,还屡屡找借口糊弄上官,擅离职守,怠工误事。张副主理,这些罪责,你认吗?”
“我认。”老船匠愧疚,“是我没管好他们。让小宋郎君为难了。”
“错。”宋时轻笑,“为难的不是我,是你。张副主理,你要怪,也别怪我,只怪你自己心软放任了他们,只怪你手底下的这些人害了你。”
老船匠叹气:“是,是我的错。”
宋时拿起桌上的签筒,捻起一支,在手中把玩:“从未想到,我竟然也有这样的一日。”说完,就把签子丢出去,“匠师张也不遵军令,无能约束下属,擅离职守,贻误军机,当斩。”
“慢着!”马明吓坏了,扑过去接住签子,没让签子落地。宋时的判决刺激得他双眼通红,恨得不行,“你凭什么要斩我师父!你这是仗势欺人。”
宋时昂着头,半点没有被忤逆的恼怨,眼中波澜不兴,无悲无喜:“这里是军中,船坞造船是为军事。理应以军中规矩论处。张也已经认罪,论军法处,当斩。”
众船匠们直到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个个扑通通全跪下了,向着宋时哀求:“求小宋郎君饶命,都是我等做错了,请饶过这一回吧。”
“你们放心,你们的错,自然也有处置。”宋时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哪怕说着这种执掌生杀的大事,也不曾减损半点,“工部水部司诸船匠,擅离职守,不遵军令,各杖二十军杖,逐。”
“你不能这么做!”马明猛地站起来,他渐渐倒是冷静了,与宋时对峙,“宋时,你不就是想拿捏我们吓唬我们吗?你想得美。没有我们,你的船从哪儿来?真把我们赶走了,那个贻误军机的人就变成你了。杀鸡儆猴,你想得倒是美。你要是敢动我师父,那你就再也别妄想我们开工了。只等着到时候官家追责吧!”
周中听着马明的话都无奈,没忍住好心的提醒:“你们到底是把自己看得多重要,觉得这天下没你们就不行了?喏,海就在那边,自己照照去,醒醒神吧。”
“你又是什么人?要你多嘴了?”马明恼羞成怒。
宋时一拍手,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是了,一直没跟你们介绍这位周大官人。”他笑着看向老船匠,“张也其实与周大官人也见了几次了,你每次来得匆忙,我也忘了。这位周大官人,是船坞里另一位副主理李郎君的夫君。李郎君那边正在造楼船,他们动工得早,现在零部件应该处理得差不多,该开始搭框架了。”
众船匠呆愣当场,不敢置信。
周中总算是看明白,为啥宋时天天让他跟着凑热闹了。他摇了摇手里的扇子,笑得无奈,悄声跟宋时抱怨:“小郎君这是把我也给算计进来了。”
宋时趁着船匠们失神,也悄悄偏了身体跟周中讲小话:“还不是周大当家自己过来的?”
“看不出来啊,你今儿这架势不错,往日怎么没见你这么厉害?”周中调侃。
宋时撇嘴,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都是跟我家姐姐学的。连她一分都没有呢,空有个架势唬人罢了。”
周中瞧着这个跟自己随意说话俏皮认怂的小郎君,哪怕被利用了,心里也颇为熨帖。
他索性再出声,又推了一把:“以前听说水部司的船匠是整个咸渊最好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比我家郎君差得远了。小郎君,何必跟他们多废话?赶走就是。什么楼船福船,我家郎君都能给你造得好好的,保准一到海上就所向披靡。”
“你……你不能……”马明瞪着眼茫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你怎么可以……”
宋时只当没听见马明的话,泰然自若的向军士们吩咐:“执行吧。”
“是!”军士们声音震天,动作利落,前一刻应了声,下一刻已经抓着其中几个船匠按住打军棍了。
一时间哀声震天,惨嚎回荡在福船工地上。
宋时执起茶杯,慢慢的喝茶。
然而周中在旁边分明看见,宋时手都在抖,脸色煞白,显然对这种见血的事并不能适应。
周中便开口解围:“小郎君不如去我们楼船那边看看?也瞧瞧进展如何。”
宋时轻轻摇头,紧紧抿着嘴,轻声:“谢谢周大当家,我还不能走。”
周中疑惑,正要问,就听见远处传来声音。
“慢着,先停下。手下留情。”
一顶轿子停下,二十二三岁的年轻人下了轿,一叠声的叫停:“先别动手,千万别杀人!”
宋时深吸口气,压下胸口涌上来的不适,转头疑问:“平王爷来了。怎么,平王爷觉得我的处置不对?难不成平王爷以为这些船匠们做得没错,欺负我年纪小不肯上工是对的,反而是我要处置他们是小题大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