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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见溪用指腹拂去她唇边的那滴鲜红，语气轻佻，“过年时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几斤肉，又没了。”
说完，“啧啧”了两声，又补充道：“手感一点也不好，还是在桃花源那时候让我怀念。”
姜衍之从未见过这样的顾见溪，明明人就站在她眼前，可又不像是他。
两人在一起甜蜜时，虽然顾见溪也会说一些荤话调情，但她没想到，他现在还有心思说这些。
“你！顾见溪，你无耻！”姜衍之气急败坏。
顾见溪胸腔里发出沉闷的笑声，“怎么？不叫我顾先生了？”
顾见溪有些开心，刚刚跟她紧贴时，他感觉到了她脖子里的那个小木牌。
她还戴着。
姜衍之没了顾见溪的束缚和禁锢，转身就准备进屋去。
她伸出手，把大拇指按在门把手上，密码锁“咔哒”一声打开。
“姜老三判了。”身后一个声音轻飘飘地落下。
姜衍之的手离开门把手，不过几秒钟，房门又“咔哒”一声落了锁。
姜衍之转过身来，强撑着发软的双腿，声音发颤，“他判了多久？”
“数罪并罚，无期徒刑。”
姜衍之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双手掩住脸，先是小声抽泣，接着呜呜大哭起来。
等了多少年，盼了多少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从她记事起，每一次看到母亲躺在地上，那一记记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母亲瘦弱的身体上。
每一次母亲被姜老三从猪窝、鸡窝里拉出来，遭受凌辱、谩骂。
后来，她渐渐长大，姜老三似乎接受了“自己天生没儿子的命”，但是他仍会将怨气毫无预兆、随时随地撒在母亲身上，连带着她，痴傻的母亲总是会本能的、拼了命地护住小小的她。
母亲从什么时候开始痴傻，姜衍之不记得了。
直到有一次，十岁的姜衍之在母亲再一次遭受暴行时，她疯了一般地从厨房里拿了一把刀指着姜老三，“你再打我妈，我剁了你！不定哪天！不信你试试！！”
可能是那恨极了的眼神，也可能是那被她磨得一抹锃亮，姜老三虽然嘴里骂骂咧咧没停，但自那以后，明显收敛了很多。
母亲被允许睡在屋子里的次数越来越多，挨打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直到姜衍之开始边上学边打工赚钱，当她第一次把钱交给姜老三，说出：“你以后要靠我养！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打我妈，等你老了，我往死里虐待你！扇耳光，吃屎、挨饿受冻这些都是轻的，你大可一试！”
他终于不敢再打母亲，但也绝对称不上对母亲好，他任由母亲自生自灭
然而，这对姜衍之和母亲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但，姜衍之想要带母亲出仁善村，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些人害怕事情败露，不是某一个人，是整个村子。
所有的所有，瞬间涌上心头。
姜衍之哭得不能自已，是多年的夙愿达成？还是自己的心终于得到解脱？
姜衍之不知道。
顾见溪上前将她打横抱起，眼底眸色渐深，怀里的人全身颤抖。
她真的太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