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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见溪不能把哭成这样的姜衍之送回去，会吓到袁英，他转身朝右走去。
开了房门，经过客厅，进了卧室。
他把姜衍之轻轻地放在宽大的床上，让她靠在床头，给她盖上了丝被。
又返身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一罐牛奶，温了下，他现在虽然很少喝牛奶，但自小的习惯使然，他还是会在家里备一些放着。
他把牛奶倒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放在她手中，温柔地道：“把它喝完，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个新开始！过去的都过去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这世上哪有这么轻易的事情。
过去的一切，都永远地刻在她心里，忘也忘不掉。
“有酒吗？”哑涩的声音。
顾见溪坐在床边，“你确定要喝酒？”
柔和的灯光下，姜衍之一头微带卷的黑发垂在脑后，水光潋滟的双眸倔强地看着他，绯红色的小脸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顾见溪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珠，却擦不干湿痕。
顾见溪叹口气，起身拿了啤酒，递给她一罐，“给。”
姜衍之伸手接过，拉开易拉环，仰头就往嘴里灌。
冰凉的啤酒和滚烫的眼泪都顺着她的脸颊一起往下流。
喝完一罐，姜衍之又从顾见溪手里取了一罐，打开，仰头灌下。
眼泪流得更加汹涌，还夹杂着透凉的啤酒。
姜衍之把空酒罐放在床头柜上，又取了第三罐，打开，抬手就要接着灌。
顾见溪眉头紧皱，一把扯住她的手，“衍之！酒不是这样喝的！”
姜衍之水波朦胧中看着脸面模糊的顾见溪，“我高兴，我得庆祝，我盼了二十四年，二十四年啊！我要喝！不光喝我的，我还要替我妈也喝！给我！”
她挣脱了顾见溪按着她的手，又取了一罐，仰头灌下。
“衍之，够了！”顾见溪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姜衍之没有挣扎，也早没了力气挣扎。
她喃喃自语，“你知道一个人在地狱里生活久了，是会扭曲的吗？”
“你知道当我拿着刀指着姜老三时，心里有多痛快吗？”
“我甚至无数次梦到，自己把刀狠狠地插进姜老三的身体里，再搅动几下，或者再进出几回，一想到他哭天抢地的求饶，亦或是那四处飘洒的血，我就觉得无比畅快！”
“多少个夜晚，妈妈搂着我，看着床上的姜老三睡得跟死猪一样，还打着呼噜，我们不敢动，更不敢睡，我们甚至生怕那呼噜声断了，他又跳起来打我们。”
顾见溪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心疼地无以复加。
他知道她自小生活的很苦，可没想到竟是如此地鲜血淋漓。
她从不谈她的过去，偶尔说起，也只有廖廖几句，轻轻带过。
顾见溪只以为她是不愿说，却没想到竟是这般残忍。
顾见溪无法想象，她是怎样熬过来的，是多么的无助、多么的绝望。
二十四年，唯一的温暖就是来自于那个痴傻的母亲袁英。
顾见溪轻抚着她的背，没有再说话，他不知该说什么，仿佛说什么都苍白无力，无法安慰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