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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尊者得意洋洋问卜算子:“怎样?”
卜算子脸色惨然说:“我输了,我吃八只酒杯便是。”拿起那只古藤杯,格的一声,咬成两截,将小半截塞入口中,咭咭咯咯地一阵咀嚼,便吞下肚中。
众人见他说吃当真便吃,将半只古藤杯嚼得稀烂,吞下肚去,无不骇然。
卜算子一伸手,又去拿那只犀角杯,胖尊者左手撩出,去切他脉门。卜算子右手一沉,反拿他手腕,胖尊者中指弹向他掌心,卜算子愕然缩手问:“你不给我吃了?”胖尊者说:“在下服了你啦,我这八只酒杯,就算你都已吃下了肚去便是。你有这股狠劲,我可舍不得了。”众人又都大笑。
龚乐媛初时对中南六子甚是害怕,但相处时刻既久,见他们不露凶悍之气,而行事说话滑稽可亲,便大着胆子问卜算子:“喂,这只古藤杯的味道好不好?”
卜算子舐唇咂舌,嗒嗒有声,说道:“苦极了,有什么好吃?”
胖尊者皱起了眉头说:“给你吃了一只古藤杯,可坏了我的大事。唉,没了古藤杯,这百草酒用什么杯来喝才是?只好用一只木杯来将就将就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巾,拿起半截给卜算子咬断的古藤杯抹了一会儿,又取过檀木杯,里里外外地拭抹不已,只是那块手巾又黑又湿,不抹倒也罢了,这么一抹,显然越抹越脏。他抹了半天,才将木杯放在桌上,八只一列,将其余金杯、银杯等都收入怀中,然后将汾酒、葡萄酒、绍兴酒等八种美酒,分别斟入八只杯里,吁了一口长气,对金泽丰说:“金兄弟,这八杯酒,你逐一喝下,然后我陪你喝八杯。咱们再来细细品评,且看和你以前所喝之酒,有何不同?”
金泽丰说:“好!”端起木杯,将酒一口喝下,只觉一股辛辣之气直钻入腹中,不由得心中一惊,寻思:“这酒味怎么如此古怪?”
胖尊者说:“我这些酒杯,实是饮者至宝。只是胆小之徒,尝到酒味有异,喝了第一杯后,第二杯便不敢再喝了。古往今来,能连饮八杯者,绝无仅有。”
金泽丰心想:“就算酒中有毒,金泽丰早就命不久长,给他毒死便毒死了,何必输这口气?”当即端起酒杯,又连饮两杯,只觉一杯极苦而另一杯甚涩,决非美酒之味,再拿起第四杯酒时,卜算子忽然叫道:“啊哟,不好,我肚中发烧,有团炭火。”
胖尊者笑着说:“你将我半只古藤酒杯吃下肚中,岂有不肚痛之理?这古藤坚硬如铁,在肚子里是化不掉的,快多吃泻药,泻了出来,倘若泻不出,只好去请常医生开肚剖肠取出来了。”
金泽丰心念一动:“他这八只酒杯之中必有怪异。卜算子吃了那只古藤杯,就算古藤坚硬不化,也不过肚中疼痛,哪有发烧之理?嘿,大丈夫视死如归,他的毒药越毒越好。”一仰头,又喝了一杯。
龚乐媛忽然说:“大师兄,这酒别喝了,酒杯之中说不定有毒。你刺瞎了那些人的眼睛,可须防人暗算报仇。”
金泽丰凄然一笑说:“这位胖先生是个豪爽人,谅他也不会暗算于我。”内心深处,似乎反盼望酒中有毒,自己饮下即死,尸身躺在龚乐媛眼前,也不知她是否有点儿伤心?当即又喝了两杯。这第六杯酒又酸又咸,更有些臭味,别说当不得“美酒”两字,便连这“酒”字,也加不上去。他吞下肚中之时,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
探道子见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忍不住也要试试,说道:“这两杯给我喝吧。”伸手去取第七杯酒。胖尊者挥扇往他手背击落,笑着说:“慢慢来,轮着喝,每个人须得连喝八杯,方知酒中真味。”探道子见他扇子一击之势极是沉重,若给击中了,只怕手骨也得折断,一翻手便去抓他扇子,喝道:“我偏要先喝这杯,你待怎样?”
胖尊者的扇子本来折成一条短棍,被探道子手指抓到之时,突然间呼的一声张开,扇缘便往他食指上弹去。这一下出其不意,探道子险遭弹中,急忙缩手,食指上已微微一麻,啊啊大叫,向后退开。胖尊者说:“金兄弟,你快些将这两杯酒喝了……”
金泽丰更不多想,将余下的两杯酒喝了。这两杯酒臭倒不臭,却是一杯刺喉有如刀割,一杯药气冲鼻,这哪里是酒,比之最浓烈的草药,药气还更重了三分。
中南六子见他脸色怪异,都极感好奇,问道:“八杯酒喝下之后,味道怎样?”
胖尊者抢着说:“八杯齐饮,甘美无穷。古书上是有说的。”
探道子说:“胡说八道,什么古书?”突然之间,也不知他使了什么古怪暗号,四人同时抢上,分别抓住了胖尊者的四肢。中南六子抓人手足的手法既怪且快,突如其来,似鬼似魅,饶是胖尊者武功了得,还是给中南四子抓住手足,提了起来。
东华派众人见过中南四子手撕洪政确的惨状,忍不住齐声惊呼。
胖尊者心念电闪,立即大呼:“酒中有毒,要不要解药?”
抓住胖尊者手足的中南四子都已喝了不少酒,听得“酒中有毒”四字,都是一怔。
胖尊者所争的正是四人这片刻之间的犹豫,突然大叫:“放臭屁了,放臭屁了!”中南四子只觉手中一滑,登时便抓了个空,跟着“砰”的一声巨响,船篷顶上穿了个大孔,胖尊者破篷而遁,不知去向。卜算子和翻墙子两手空空,摸鱼子和捣练子手中,却分别多了一只臭袜、一只沾满了烂泥的臭鞋。
中南五子身法也是快极,一晃之下,齐到岸上,胖尊者却已影踪不见。五人正要展开轻功去追,忽听得长街尽头有人呼叫:“胖尊者你这坏蛋臭东西,快还我药丸来,少了一粒,我抽你的筋,剥你的皮!”那人大声呼叫,迅速奔来。中南五子听到有人大骂胖尊者,深合心意,都要瞧瞧这位如此够朋友之人是怎样一号人物,当即停步不追,往那人瞧去。
但见一个肉球气喘吁吁滚来,越滚越近,才看清楚这肉球居然是个活人。此人极矮极胖,说他是人,实在颇为勉强。此人头颈是决计没有,一颗既扁且阔的脑袋安在双肩之上,便似初生下地之时,给人重重当头一锤,打得他脑袋挤下,脸颊口鼻全都向横里扯了开去。众人一见,无不暗暗好笑,均想:“那常寿也是矮胖子,但和此人相比,却是全然小巫见大巫了。”常寿不过矮而横阔,此人却腹背俱厚,兼之手足短到了极处,似乎只有前臂而无上臂,只有大腹而无小腹。
此人来到船前,双手一张,老气横秋问:“胖尊者到哪里去了?”卜算子笑着说:“这臭贼逃走了,他脚程好快,你这么慢慢滚啊滚的,定然追他不上。”
那人睁着圆溜溜的小眼向他一瞪,哼了一声,突然大叫:“我的药丸,我的药丸!”双足一弹,一个肉球冲入船舱,嗅了几嗅,抓起桌上一只空着的酒杯,移近鼻端闻了一下,登时脸色大变。他脸容本就十分难看,这一变脸,更是奇形怪状,难以形容,委实是伤心到了极处。他将余下七杯逐一拿起,嗅一下,说一句:“我的药丸!”说了八句“我的药丸”,哀苦之情更是不忍目睹,忽然往地下一坐,放声大哭。
中南五子更加好奇,一齐围在他身旁,问道:“你为什么哭?”“是胖尊者欺负你吗?”“不用难过,咱们找到这臭贼,把他撕成四块,给你出气。”
那人哭着说:“我的药丸给他和酒喝了,便杀……杀了这臭贼,也……也……没用啦。”
金泽丰心念一动,问道:“那是什么药丸?”
那人垂泪说:“我前后足足花了十二年时光,采集千年人参、伏苓、灵芝、鹿茸、首乌、灵脂、熊胆、三七、麝香种种珍贵之极的药物,九蒸九晒,制成八颗起死回生的‘续命八丸’,却给这天杀的偷了去,混酒喝了。”
金泽丰大惊,问道:“你这八颗药丸、味道可是相同?”那人说:“当然不同。有的极臭,有的极苦,有的入口如刀割,有的辛辣似火炙。只要吞服了这‘续命八丸’,不论多大的内伤外伤,定然起死回生。”金泽丰一拍大腿,叫道:“糟了,糟了!胖尊者将你的续命八丸偷了来,不是自己吃了,而是……而是……”那人问:“而是怎样?”金泽丰说:“而是混在酒里,骗我吞下了肚中。我不知酒中有珍贵药丸,还道他是下毒呢。”
那人怒不可遏,骂道:“下毒,下毒!下你奶奶个毒!当真是你吃了我这续命八丸?”金泽丰说:“胖尊者在八只酒杯之中,装了美酒给我饮下,确是有的极苦,有的甚臭,有的犹似刀割,有的好似火炙。什么药丸,我可没瞧见。”那人瞪眼向金泽丰凝视,一张胖脸上的肥肉不住跳动,突然一声大叫,身子弹起,便向金泽丰扑去。
中南五子见他神色不善,早有提防,他身子刚纵起,中南四子出手如电,已分别拉住他四肢。
金泽丰忙叫:“别伤他性命!”
可是说也奇怪,那人双手双足被中南四子拉住了,四肢反而缩拢,更似一个圆球。中南四子大奇,一声呼喝,将他四肢拉了开来,但见这人的四肢越拉越长,手臂大腿,都从身体中伸展出来,便如是一只乌龟的四只脚给人从壳里拉了出来一般。
金泽丰又叫:“别伤他性命!”
中南四子手劲稍松,那人四肢立时缩拢,又成了一个圆球。破阵子躺在担架之上,手舞足蹈大叫:“有趣,有趣!这是什么功夫?”中南四子使劲向外一拉,那人的手足又长了尺许。龚乐媛等女弟子瞧着无不失笑。卜算子说:“喂,我们将你身子手足拉长,可俊得多啦。”
那人大叫:“啊哟,不好!”中南四子一怔,齐问:“怎么了?”手上劲力略松。那人四肢猛地一缩,从中南四子手中滑了出来,砰的一声响,船底已给他撞破一个大洞,从黄河中逃走了。
众人齐声惊呼,只见河水不绝从破洞中冒上来。
龚政伟叫道:“各人取了行李物件,跃上岸去。”
船底撞破的大洞有四尺方圆,河水涌进极快,过不多时,船舱中水已齐膝。好在那船泊在岸边,各人都上了岸。船家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是好。
金泽丰说:“你不用发愁,这船值多少钱,加倍赔你便是。”心中好生奇怪:“我和那胖尊者素不相识,为什么他要盗了如此珍贵的药物来骗我服下?”微一运气,只觉丹田中一团火热,但体内的八道真气仍冲突来去,不能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