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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啸方寸绝世奇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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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说:“东华派云字辈的人,都不会差。你进来吧!我领教领教云逸的剑法。”语气十分客气,想是金泽丰所说的言语令他颇为欢喜,言语中对云逸也客气了起来。

金泽丰好奇之心早已大动,亟想瞧瞧这人是什么模样,武功又如何高明,便说:“晚辈一些粗浅剑法,在外面唬唬人还勉强可以,到了前辈跟前,实不足一笑。但夜前辈是人中龙凤,既到此处,焉可不见?”

莫梵挨近前来,在他耳畔低声说:“华兄弟,此人武功十分怪异,手段又阴毒无比,你千万要小心了。稍有不对,便立即出来。”他语声极低,但关切之情显是出于至诚。金泽丰心头一动:“四园长对我很够义气啊!适才我说话讥刺于他,他非但毫不记恨,反而真心关怀我的安危。”不由得暗自惭愧。

那人大声说:“进来,进来。他们在外面鬼鬼祟祟地说些什么?小朋友,江南四‘丑’不是好人,除了叫你上当,别的决没什么好话,半句也信不得。”

金泽丰好生难以委决,不知到底哪一边是好人,该当助谁才是。

赫芬从怀中取出另一枚钥匙,在铁门的锁孔中转了几转。金泽丰只道他开了锁后,便会推开铁门,哪知他退在一旁,维奇走上前去,从怀中取出一枚钥匙,在另一个锁孔中转了几转。然后羲繇和莫梵分别各出钥匙,插入锁孔转动。金泽丰恍然省悟:“原来这位前辈的身份如此重要,四个园长各怀钥匙,要用四条钥匙分别开锁,铁门才能打开。他江南四友有如兄弟,四个人便如是一人,难道互相还信不过吗?”又想:“适才那位夜前辈说,江南四友只不过奉命监守,有如狱卒,根本无权放他。说不定四人分掌四条钥匙之举,是委派他们那人所规定的。听钥匙转动之声极为窒滞,锁孔中显是生满铁锈。这道铁门,也不知有多少日子没打开了。”

莫梵转过了钥匙后,拉住铁门摇了几下,运劲向内一推,只听得叽叽格格一阵响,铁门向内开了数寸。铁门一开,莫梵随即向后跃开。赫芬等三人同时跃退丈许。金泽丰不由自主地也退了几步。

那人呵呵大笑说:“小朋友,他们怕我,你却又何必害怕?”

金泽丰说:“是。”走上前去,伸手向铁门上推去。只觉门枢中铁锈生得甚厚,花了好大力气才将铁门推开两尺,一阵霉气扑鼻而至。莫梵走上前来,将两柄木剑递了给他。金泽丰拿在左手之中。羲繇说:“兄弟,你拿盏油灯进去。”从墙壁上取下一盏油灯。金泽丰伸右手接了,走入室中。

只见那囚室不过丈许见方,靠墙一榻,榻上坐着一人,长须垂至胸前,胡子满脸,再也瞧不清他面容,头发须眉尽为深黑,全无斑白。金泽丰躬身说:“晚辈今日有幸拜见夜前辈,还望多加指教。”那人笑着说:“不用客气,你来解我寂寞,可多谢你啦。”金泽丰说:“不敢。这盏灯放在榻上吧?”那人说:“好!”却不伸手来接。

金泽丰心想:“囚室如此窄小,如何比剑?”当下走到榻前,放下油灯,随手将古深交给他的纸团和硬物轻轻塞入那人手中。

那人微微一怔,接过纸团,朗声问:“喂,你们四个家伙,进不进来观战?”赫芬说:“地势狭隘,容身不下。”那人说:“好!小朋友,带上了门。”金泽丰说:“是!”转身将铁门推上。那人站起身来,身上发出一阵轻微的呛啷之声,似是一根根细小的铁链自行碰撞做声。他伸出右手,从金泽丰手中接过一柄木剑,叹气说:“老夫十余年不动兵刃,不知当年所学的剑法还记不记得。”

金泽丰见他手腕上套着个铁圈,圈上连着铁链通到身后墙壁之上,再看他另一只手和双足,也都有铁链和身后墙壁相连,一瞥眼间,见四壁青油油地发出闪光,原来四周墙壁均是钢铁所铸,心想他手足上的链子和铐镣想必也都是纯钢之物,否则这链子不粗,难以系住他这等武学高人。

那人将木剑在空中虚劈一剑,这一剑自上而下,只不过移动了两尺光景,但斗室中竟嗡嗡之声大作。金泽丰称赞说:“夜前辈,好深厚的功力!”

那人转过身去,金泽丰隐约见到他已打开纸团,见到所裹的硬物,在阅读纸上的字迹。金泽丰退了一步,将脑袋挡住铁门上的方孔,使得外边四人瞧不见那人的情状。那人将铁链弄得当当发声,身子微微发颤,似是读到纸上的字后极为激动,但片刻之间,便转过身来,眼中陡然精光大盛,说道:“小朋友,我双手虽行动不便,未必便胜不了你!”

金泽丰说:“晚辈末学后进,自不是前辈对手。”

那人说:“你连攻维奇四十余招,逼得他没法反击一招,现下便向我试试。”

金泽丰说:“晚辈放肆。”挺剑向那人刺去,正是先前攻击维奇时所使的第一招。

那人称赞说:“很好!”木剑斜刺金泽丰左胸,守中带攻,攻中有守,乃是一招攻守兼备的凌厉剑法。维奇在方孔中向内观看,一见之下,忍不住大声叫道:“好剑法!”那人笑着说:“今日算你们四个家伙运气,叫你们大开眼界。”便在此时,金泽丰第二剑早已刺到。

那人木剑挥转,指向金泽丰右肩,仍是守中带攻、攻中有守的妙着。金泽丰一凛,只觉来剑中竟没半分破绽,难以仗剑直入,制其要害,只得横剑一封,剑尖斜指,含有刺向对方小腹之意,也是守中有攻。那人笑着说:“此招极妙。”当即回剑旁掠。

二人你一剑来,我一剑去,霎时间拆了二十余招,两柄木剑始终未曾碰过一碰。金泽丰眼见对方剑法变化繁复无比,自己自从学得特色剑法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强敌,对方剑法中也并非没有破绽,只是招数变幻无方,无法攻其瑕隙。他谨依云逸所授“以无招胜有招”的要旨,任意变幻。那特色剑法中的“破剑式”虽只一式,但其中于天下各门各派剑法要义兼收并蓄,虽说“无招”,却是以普天下剑法之招数为根基。那人见金泽丰剑招层出不穷,每一变化均从所未见,仗着经历丰富,武功深湛,一一化解,但拆到四十余招之后,出剑已略感窒滞。他将内力慢慢运到木剑之上,一剑之出,竟隐隐有风雷之声。

但不论敌手的内力如何深厚,到了特色剑法精微的剑法之下,尽数落空。只是那人内力之强,剑术之精,两者混而为一,实已无可分割。那人接连数次已将金泽丰迫得处于绝境,除了弃剑认输之外似更无他法,但金泽丰总是突出怪招,非但解脱显已无可救药的困境,而且乘机反击,招数之奇,当真匪夷所思。

赫芬等四人挤在铁门之外,从方孔中向内观看。那方孔实在太小,只容两人同看,而且那二人也须得一用左眼,一用右眼。两人看了一会儿,便让开给另外两人观看。

初时四人见那人和金泽丰相斗,剑法精奇,不胜赞叹,看到后来,两人剑法的妙处已没法领略。有时赫芬看到一招之后,苦苦思索其中精要所在,想了良久,方始领会,但其时二人早已另拆了十余招,这十余招到底如何拆,他是全然的视而不见了。骇异之余,寻思:“原来这华兄弟剑法之精,一至于斯。适才他和我比剑,只怕不过使了三四成功夫。别说他身无内力,我瑶琴上的‘七弦无形剑’奈何他不得,就算他内力充沛,我这无形剑又怎奈何他得了?他一上来只须连环三招,我当下便得丢琴认输。倘若真的性命相搏,他第一招便能用玉箫点瞎了我的双目。”

赫芬自不知对金泽丰的剑法却也高估了。特色剑法是敌强愈强,敌人如武功不高,特色剑法的精要处也就用不上。此时金泽丰所遇的,乃当今武林中一位惊天动地的人物,武功之强,已到了常人所不可思议的境界,一经他激发,特色剑法中种种奥妙精微之处,方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如果云逸亲临,能遇到这样的对手,也当欢喜不尽。使这特色剑法,除了精熟剑诀剑术之外,极大部分依赖使剑者的灵悟,一到自由挥洒、更无规范的境界,使剑者聪明智慧越高,剑法也就越高,每一场比剑均无旧轨可循,便如是大诗人灵感到来,作出了一首好诗一般。

再拆四十余招,金泽丰出招越来越得心应手,许多妙诣竟是云逸也未曾指点过的,遇上了这敌手的精奇剑法,特色剑法中自然而然地生出相应招数,与之抗御。他心中惧意尽去,也可说全心倾注于剑法之中,更无恐惧或欢喜的余暇。那人接连变换八门上乘剑法,有的攻势凌厉,有的招数连绵,有的小巧迅捷,有的威猛沉稳。但不论他如何变招,金泽丰总是对每一路剑法应付裕如,竟如这八门剑法每一门他都是从小便拆解纯熟一般。

那人横剑一封,喝道:“小朋友,你这剑法到底是谁传的?谅来云逸并无如此本领。”

金泽丰微微一怔说:“这剑法若非云逸前辈所传,更有哪一位高人能传?”

那人说:“这也说得是。再接我这路剑法。”一声长啸,木剑倏地劈出。金泽丰斜剑刺出,逼得他收剑回挡。那人连连呼喝,竟似发了疯一般。呼喝越急,出剑也越快。

金泽丰觉得他这路剑法也无甚奇处,但每一声断喝都令他双耳嗡嗡作响,心烦意乱,只得强自镇定,拆解来招。

突然之间,那人石破天惊般一声狂啸。金泽丰耳中嗡的一响,耳鼓都似给他震破了,脑中一阵晕眩,登时人事不知,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