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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佰坐在轮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人，闭上眼，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他凑近了去听，发现原来他在求救。
他用近乎气音的声音说着，“程越……”
“任寂……”
“程越……”
“阿寂……”
白佰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程念城，你真以为他们对你好吗？我不妨告诉你吧。任寂是因为你的那双眼睛才接近你的。任寂有个干弟弟，他的眼睛阴差阳错到了你的身体里。而程越，则只是装装而已……他那样道貌岸然的人，惯会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君子模样。”
看到程念城的手一瞬间攥紧了，他大叫着:“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白佰，你骗我！”
白佰心里闪过一抹报仇的快意，说的话开始不顾真假地添油加醋起来。
“任寂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上了他的干弟。你猜他和你上床的时候看着你的眼睛他想的是谁”
程念城已经完全被白佰绕了进去，他没有自我思考的能力了。
他只是想起任寂对他说的那些话。
——“不要用这双眼睛哭。”
——“是啊，是少爷你的眼睛……你的眼睛……”
想起任寂珍视至极地亲他的眼睛。
他“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血。红艳艳的。
心肺俱损。
白佰怜悯地拍了拍他面目全非的脸颊。
程念城喘着气，捂着自己的发疼的胸口，猛地睁开了眼，眼里满是血丝，而他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到了刚刚白佰丢的小刀，他恨恨地盯着白佰的脖子。
他眼里只剩了那一截脖颈，血管内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仿佛清晰可闻，大脑里仿佛有千万只飞虫在肆意飞舞，噬咬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好烦好烦好烦啊！
怎么这么吵？怎么这么吵！不要吵了！不要叫了！！
他的瞳孔逐渐涣散，无神，他紧握着手中的小刀，闭上了眼。
所有的声音在一声惊叫后慢慢消逝，仿佛一瞬间失聪，世界变得安宁。
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身，他缓缓地睁眼，鲜血落在他长密的睫毛上，汇聚成小小的一滴，顺着眼下蜿蜒出一道血色泪痕。
他的耳畔边响起医生曾经的嘱托:
“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这些年该吃的药，旧药新药都吃过了，现在都没了用处。心理治疗你也有按时来。我知道你很想把病治好，但是可能现在这些疗法对你都还没有用。我建议你还是住院。否则，再让病情发展下去，你会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以前我手底下也有几个和你一样的病人。他们最后的结局都是控制不住地杀了人之后自杀了。”
程念城挤出了一个笑，先是轻笑了几下。紧接着笑声越来越大，他笑的愈来愈畅快。笑容扯动着伤口，鲜血一滴一滴落下，他攥紧了小刀，刀锋划破手掌，他拍打着舱门，留下几个血印，大喊着:
“白玖！白玖！你哥死了！你哥……死啦！哈哈哈哈！死了……死啦！”
程念城一边笑一边哭，笑的肚子疼哭的脑袋疼。
他像是分裂成了两半。一半飘在半空，一半埋于泥底，撕裂的苦楚让他弓起身子，又一次吐出一口鲜血。
白玖打开了船舱，看到没了气息的白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无人顾得上程念城。
他便光着脚，一步一步走到了轮船甲板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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