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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行至屠宰厂，厂长提前接到了联络，早早便望眼欲穿地等在门口。
刘锐向司机要了发票，下了车脚还没站稳，厂长就像看到救星似的扑上来，捧起刘锐的手，“刘长官！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了！”
一句话出口，这位五十多岁矮胖男人的眼眶湿润了，看来这几天肩负了极大的压力。
“你们再不来，我这厂子、我这厂子就要倒闭了哇！”
“不慌啊，政府一直惦记着你们。”刘锐拍了拍厂长的手背以示安慰，“老哥贵姓啊？”
“免贵姓朱。”朱厂长注意到陈钧三人，“这几位年轻人是？”
“分到组里锻炼的新人，不用担心，他们的专业素养个儿顶个儿的强！事不宜迟，带我们去现场吧。”
朱厂长这才万般不舍地松开了手，领着众人进入厂区。整片厂区冷冷清清，走了许久也不见一个人影。
“局里没解除禁令，我就让全厂职工放假回家了，冷库用不了，其他工序就算强行开工，也都是白忙。”朱厂长一边领路，一边给众人介绍，“刚路过的是待宰车间，咱们现在左手边是屠宰车间，前面是冷却车间……”
“厂里的布局不用多说了。”刘锐打断了他，“说说那位王库管吧，刚才路上我突然想到啊，虽然排除了逃债逃罪的可能性，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有了新欢，就伪造了失踪的假象，实际是和新欢私奔了？”
“不太可能吧……”朱厂长蹙眉思索，“小王去年才结的婚，小两口恩恩爱爱，从来没红过脸。”
“哎，有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嘛！”刘锐坚持己见，“有时候外表看起来越老实，心里反而越躁动。就拿他在冷库脱衣服的行为来说，是不是因为一想到要和新欢见面就不禁燥热难耐？”
朱厂长没有接话，默默偏过了头。陈钧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两个字，第一个字通常用来形容智力不高，第二个字则是某个生殖器官。
刘锐凭借个人卓越的表现，成功给朱厂长留下了深刻的第一印象。
一路无话来到了冷库，朱厂长从准备区找来了四套防寒服，“库里设备还开着，几千吨的货啊，光是电费一天就不少哇……”
“放心，等我们今天查完，明天就能让你开工。”
“哎呦！谢谢！谢谢！事后我一定设宴款待各位！”
刘锐让陈钧三人换上防寒服，自己却没有穿，“等下你们三个搜得仔细一点，时间充足，不要放过任何角落，还有，冷库里面温度低，注意不要摸铁架子，更不要用舌头舔啊。”
“刘长官，你不一起进去吗？”
“锻炼一下年轻人，咱俩在外面等着就行。”
朱厂长虽然有所疑虑，还是听从刘锐的指挥，打开了冷库的隔离门，让陈钧三人进去。
刘锐若有所指地点点右手手腕，衣服下面是鬼晶手环，暗示三人时刻留意手环的异状。因朱厂长不知道游鬼的存在，这话也就不方便当着他的面明说。
厚重的隔离门在眼前关上，刘锐伸了个懒腰，“估计得好一会儿了，咱俩坐着歇会儿。”
朱厂长搬来两把椅子，顺道沏了两杯热茶，“刘长官，你抽烟吗？”
刘锐砸吧下嘴，“不抽，我这人呐，没那些陋习，烟酒不沾。”
“哦，那你不介意的话，我抽一支。”朱厂长摸出烟盒，“其实我也不怎么抽的，只是最近压力太大，脑瓜子嗡嗡的，抽个烟多少能舒缓舒缓。”
“好烟呐，软金溪？”刘锐挪不开眼睛。
“一般一般，肯定比不上大老板们。”
“给我一根呗。”刘锐厚着脸皮摊开手。
“啊？”朱厂长有些愣神，“你不是……”
“嗨，让你自己抽多不好意思，我陪一根。”
朱厂长递出了烟，心里翻了个老大的白眼。
冷库内，短暂的空气交换凝结出了一团朦胧的寒气，头顶惨白的灯管依次亮起，只见偌大的空间中摆放着数十列钢制货架，其中密密匝匝全是冻得梆硬的生肉，一直延伸到库房深处。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个停尸间。”陈钧说。
江巡悄悄打了个寒颤，郑启抱怨道：“哥，气氛已经够瘆人了，咱能不能说点积极向上的？”
“简报里说，这冷库大概三千平米。”陈钧回忆。
江巡说：“这么大的地方，得搜到什么时候去。”
郑启撇撇嘴，“这还大？也就和我家湖湾庄园的花园差不多吧。”
陈钧和江巡对视一眼，“那少爷自己在花园里玩耍吧，我们两个土老帽先行告退了。”
“别啊！我就那么一说！”
排风系统很快便抽走了空气中的寒气，陈钧一眼看到了十几步外的地板上，散落着一套衣物。
“这就是失踪的库管留下的？”
陈钧蹲下身，将衣服件件抖开。防寒服，外衣，裤子，内裤，鞋袜，从里到外一件不落全都在这。衣物里面也没有见到任何人体的残骸，甚至连血迹也未见分毫。
仿佛这个人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化成了一缕轻烟。
“拉链和扣子都没有解开，看起来不像是他主动脱的。”江巡分析说。
陈钧点点头，“没错，而且从衣物的朝向来看，那人消失前应该正在向门口的方向逃跑，有什么东西在追他。”
“也不绝对吧？”郑启猜测，“换做是我，做戏肯定要做全套。故意拉好拉链系上扣子，把衣服摆成这种诡异的造型，误导治安局的调查方向，好给自己创造逃跑的时间。”
“单靠猜测的话，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陈钧望向阴森寂静的深处，锵地拔出短刀，“这是游鬼的手笔，而游鬼仍然藏在这冷库里面。”
“不会这么倒霉吧？刘锐那厮不是说游鬼的可能性很低吗？”郑启连忙拉起袖子，露出手环上暗淡无光的晶石，“你们看，鬼晶没有反应啊！”
陈钧从怀里掏出了某件东西，放进郑启手中。
那是一块碑石的残片，此刻在阴冷的空气中，正悄然散发着和暖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