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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锐弃组员于不顾，每周不惜翘班也要来此私会，然而他不仅和方仪不是合法夫妻，这么虎头虎脑的大儿子竟然也不是亲生的，一切线索都指向唯一的真相。
“听过老婆捡现成的，没想到你连儿子也捡现成的。”陈钧眼中有同情，有怜悯，最终全部化作五体投地的钦佩，“组长，你简直参透了人生的真相，少走了许多弯路啊！”
郑启嘴唇哆嗦，指着桌上摆放的全家福说：“那上面的男人不是你！你选择带小孩儿的是你的自由，可人家明显名花有主，咱可不能当黄毛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刘锐见两人越说越歪，飞速瞥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喝了口水，“我现在就说行了吧！人家母子俩不容易，嘴巴放尊重一点！”
韩远懵懵懂懂地问：“叔叔，什么是黄毛呀？”
刘锐一口水差点儿喷出来，摸摸他的头柔声说：“就是那些头发染成黄色的哥哥，一般不是什么好人，叔叔希望你不要学那种人，一直当个乖孩子。”
韩远用力点点头，“嗯，我保证以后一定不当黄毛！”
郑启笑容猥琐，“黄毛不黄毛的，真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也由不得他。”
刘锐狠狠剜了他一眼，拍拍韩远的后背，“玩儿去吧，叔叔和哥哥们说点事。”
韩远听话地继续摆弄玩具去了，三人坐在沙发上，刘锐绞着手指，一时不知道从哪说起，“唉，嘴里寡淡得很，这会儿要是有支烟抽就好了。”
郑启从果盘里抓过一只桔子，剥开塞进他的手里，“吃桔子，别客气。”
“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刘锐扯了扯嘴角，却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也没什么复杂的。我的搭档，啊，确切的说是我曾经的搭档，韩亮，牺牲了，这儿是他的家，方仪和韩远是他老婆孩子。”
陈钧心中一沉，“游鬼？”
“……是。干咱们这一行的，十有八九都会死在游鬼手里。”刘锐怔怔地捧着桔子，好像在回忆着和搭档的点点滴滴，“是一只具有腐蚀能力的危级游鬼，外形和蔓藤相似，如果沾染到它释放的花粉，身体就会一步步腐烂。”
他抬起头望望两人，似是不想让话题太过沉重，压抑着眼底一闪而过的悲痛，转口说：“说起来韩亮和陈钧还是前后脚进的医院，只是伤势太重没能抢救回来。还有陈钧你同一病房的那个小孩儿，也是被这只游鬼害的。”
“张辰……”陈钧想起张辰腐烂青黑的右臂，忽然眉头一皱，“时间顺序不对吧，张辰是之后入的院，你们既然已经和游鬼战斗过，为什么他还……”
说到这里陈钧住了嘴，他已经想到了原因。
刘锐自嘲一笑，“我们没能杀掉那只游鬼，当时……嗨，不说了，都怪我意志不够坚定。”
“你不用自责。”郑启正色道，“换做是我，要是陈哥受了重伤濒死，我也会优先选择把他送到医院，不可能为了杀游鬼而放弃队友。”
“你这话要是让部长听到了，屎都得给你揍出来。”刘锐开了句玩笑，“总之下次再让我遇到那只游鬼，绝对不会再犹豫，我会亲手杀了他！”
陈钧二人陷入了沉默。虽然郑启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营救队友和追杀游鬼依然是一个两难抉择。如果放走了游鬼，就会导致更多张辰那样毫无反抗能力的普通人受害，可朝夕相处的队友命悬一线，又有多少人能狠下心见死不救。
“杀身成仁，向死而生。”陈钧喃喃念道。对于净鬼所的信条，陈钧自身的理解是，他们这群身怀异能的魂使，应该重视自身的生命，充分发挥自身的价值，活下去，才能尽可能多地消灭游鬼。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需要为了拯救更多的生命、为了所谓的大义牺牲奉献。
但何种情况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队友的命是命，潜在的受害者的命也是命，用一条命换十条命，就值得吗？一百条呢？
天平两端都是人命，孰轻孰重，只靠数量就能评判吗？
“这口号还是把我们捧得太高了。”刘锐无奈道，“我们也不过是一群朝不保夕的普通人，偷取了一丝上古英魂的微薄力量，就妄图拯救世界，也太大言不惭了。杀身成仁，那是圣人才能达到的思想境界。教会的袍子佬们说得对，我们是小偷，是亵渎者，我们只是运气好了一点点，可以在这个吃人的世界活得稍久一些。”
陈钧肃然道：“也不必这么妄自菲薄。承认自己能力有限，发挥自己全部价值，能杀一只赚一只，能救一个算一个，遭遇挫折了就坐下歇一会儿，歇够了就爬起来继续向前，即便迎接我们的注定是死亡，也要死得无怨无悔。”
刘锐神情变换，最终慨然一笑，“你小子有点太早熟了吧？我这小三十的人了，今天反倒被你教育了。”
陈钧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郑启皱着眉头品味良久，大大咧咧地挠着头说：“我也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杀身成仁做不到，咱就做后一半，把每一天都过得有意义不就行了么！”
“你们这俩青瓜蛋子。”刘锐掰了一瓣桔子丢进嘴里，“搞得像是给我做心理疏导似的！老子也没有那么脆弱好吧！”
陈钧连连点头，“是是是，不脆弱，就是有点油滑有点鸡贼。”
“还他么的抠得要死！”郑启补充。
“钱得用到刀刃上好不好！你们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郑启冷笑，“呵，一个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好意思说。”
陈钧心中一动，审视地望向刘锐，“你坑蒙拐骗加上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那些钱，不会都拿来补贴这家人了吧？”
刘锐老脸一红，“也、也不是全部吧……男人还是得对自己好一点。”
郑启奇了，“哎呦，这么说来你还算个好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刘锐笑骂，“我啥时候是个坏人了！”
韩远玩腻了玩具，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拽着刘锐的袖子说：“去动物园。”
“上星期才去过，又想去啊？”
韩远瞪起一双闪闪亮亮的大眼睛，“大灰狼。”
“下午去，吃了午饭再说。”
“去动物园。”韩远不依不饶。
“这孩子……”
郑启忽地跳起来，神神秘秘地对韩远说：“想不想看哥哥给你变个魔术？”
韩远瘪着嘴巴想了一会儿，“看看。”
郑启哈地扎起马步，双手捏拳并在腰间，接着嗬地一声，从裤腰里弹出一条毛茸茸软蓬蓬的大尾巴。
“哇！大灰狼！”韩远顿时兴高采烈，扑上去把脸埋进狗毛，“不是大灰狼，是大狗狗！”
“喜欢吗？”
“喜欢！”
郑启嗷呜一声，四肢化犬，驮着韩远上下奔跳，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我第一次觉得，能变狗也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