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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环……在游鬼的核心里？”郑启捡起手环，抖落附着的尘屑，显出其上绣着的三道横纹，“三阶魂使？是不是韩亮的？”
刘锐表情复杂，憋出两个字：“不是。”
陈钧接过手环，翻出内侧的名字，“何仓。何仓又是谁？”
候补魂使们心中升起了巨大的疑惑，茫然而忐忑地望着两名组长。作为魂使标配装备的鬼晶手环，为什么会被游鬼包裹在核心内部？难不成这只游鬼有收集癖，杀害魂使之后特意保存了他的手环？
可支部的三阶魂使他们基本都认识，从未听说过一位名叫何仓的魂使。更何况三阶魂使的阵亡非同小可，入部以来将近一个月，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再看两名组长欲言又止的表情，明显知晓手环出现在游鬼核心内部的真正原因，也许只是碍于规章的要求，不便告知尚未转正的新人们。
刘锐和吕辉交换了眼神，见没有外人在场，犹豫再三才说：“都是自己人，我们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实话告诉你们，这只游鬼就是何仓，曾经的三阶魂使。”
此话一出，六人不禁悚然色变，纷纷回忆着从培训课程中学来的贫瘠知识，企图为这句耸人听闻的话语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用浪费脑细胞了，这部分的内容是总部要求瞒着你们的，怕你们知道之后瞻前顾后，影响士气。”刘锐缓缓道来，“你们中有几个聪明的，也许已经根据各种蛛丝马迹猜到，游鬼的魂力和我们使用的魂力，本质上是同一种力量。”
陈钧凝神静听，魂力本质同源一事他早已猜了个七七八八，刘锐接下来的话才是重中之重。
“魂使的能力分为四大系，躯体、意念、元素、召唤，游鬼的能力同样如此。你们能接触到的所有资料中，刻意删去的是游鬼的成因，按目前所知，游鬼的成因主要有二。
“世界中散落着许多混乱无主的魂力，机缘巧合之下，这种混乱魂力和生物融为一体，便会诞生游鬼。但也并不是任何生物都可以与魂力结合，自身的体质资质是其种一个要素，强烈的情绪残留则是必不可少的另一个要素。这种强烈的情绪残留一般称为执念，囊括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按民间的说法，人死但执念未散，就会变成徘徊于世间的鬼魂。游鬼之所以用‘鬼’字命名，也是因为它们产生的原因和鬼魂类似。
“如果将第一种成因不贴切地概括为游魂化鬼，那么第二种成因则是魂力失控。根据总部研究得出的结论，游鬼身上的魂力叫作混乱魂力，我们魂使具备的魂力叫作秩序魂力，先不说这种好像出自什么中二动漫的叫法合不合适吧……秩序魂力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很稳定，只有魂使的肉体受到重创，且自身情绪极度波动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导致魂力失控，然后人就不可逆地变成了游鬼。”
郑启颤声问：“那我们将来不是被游鬼杀掉，就是失控变成游鬼被队友杀掉？”
吕辉赶忙说：“失控的概率不足万分之一，大多数伤重不治的魂使最后都能善终。”
“再小的概率也不是零。”江巡冷然道，“净鬼所不应该骗我们。”
刘锐和吕辉面面相觑，哑口无言。新人们也明白欺瞒与否并不是这两位组长有权决定的，但猛然间获知了这种不啻天雷的信息，还是让绝大部分人失去了表情管理。
有的因被刻意欺瞒而愤怒，有的为失控成鬼而担忧，有的因未来不定而失措，只有陈钧一人波澜不惊。
说到底，陈钧的能力来自圆桌空间，而并非是英灵遗骨的馈赠，在是否踏入超凡这件事上，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既然如此，那么对他来说，这份力量不管是祝福抑或是诅咒，只能背负着活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吕辉开口道：“总部的决策我不好评价，但从我个人的角度判断，这件事告诉不告诉你们，结果都一样。你们问问自己，假如早就知道成为魂使会有失控的风险，你们会因此放弃加入净鬼所吗？”
众人略一思索，心中的阴云顿时扫除大半。确如吕辉所说，对抗游鬼是他们一生所求，如今也不过是给本就朝不保夕的生活添加了一点不确定的因素而已。
刘锐哈哈一笑，“瞧你们苦大仇深那样儿。真到快要失控的时候，你们受的伤基本也救不活了，作为人去死和作为游鬼去死又有啥分别。死都死了，还管啥洪水滔天？”
陈钧没好气地说：“你表现得倒是豁达，我看你伤口颇深，现在不如先死一死给大家打个样。”
刘锐连忙捂住纵观胸腹的伤口，“别呀！我觉得我还有抢救的价值！”
众人终于发出了一阵气氛低迷的哄笑。刘锐从陈钧手里接过手环，叹道：“同事一场，虽然没有留下尸体，立个衣冠冢也是应该的。”
吕辉招呼众人，“走吧，任务完成，回去领奖。”
刘锐望着周边起伏破败的大厦废墟，“这回够支援部忙的了。”
“少说得调十台铲车。”吕辉附和。
郑启忽然想起了关键的问题，“那八十点怎么算？”
“核心我破的，当然我拿。”刘锐当仁不让地说。
“你就是最后捡了个漏！”程璇的短发扎成两个小揪揪，毫不退让地叫道，“核心是冬姐用我打下来的，应该我俩分，至少三七分！”
“我七。”姚冬淡淡地说。
“你要这么说，没有我驮着，你俩摞起来也够不着！”郑启抢道，“我也要分一笔！”
吕辉正色道：“如果没有陈钧，我们所有人都成一摊脓水了，咱们一组大度一点，让给陈钧。”
姚冬歪头想了一秒，“可以。”
程璇还是不愿放手，“可是魂力都被他吸走了，贡献值再给他，我们不成了白打工！？”
丁奇乐呵呵地说：“活着比什么都好。”
“闭嘴！”程璇恶狠狠叫道，“从头睡到尾的人不配发言！”
几人七嘴八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耳旁忽然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先是类似于飞机引擎的进气嗡鸣声，而后一声闷哑的噗嗤声，就像点燃了一只受潮的炮仗。
“咳！咳咳！”吕辉剧烈地咳嗽，嘴里猛然喷出了一股鲜血。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见吕辉胸口的衣服迅速被鲜血洇湿，衣服下面有什么东西起伏攒动。
嗤啦一声，一只浑身浴血的老鼠，咬破了衣服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