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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池长青待到那沈群先一被拖出门,立刻就从上位上站了起来,请余风上座。余风站在下面,他坐在这上面,压力简直太大了,他甚至一直都暗暗注意着余风的神色,深怕自己哪里表现得不如这位大爷的意了。
“蓬莱!”外面传来一声应答,然后沈群先就听到一阵纷沓的脚步身,好像外面来了不少人的样子。
在大营的东南家,一处简易的屋子里,却是隐隐摇曳着一盏黄豆大的灯光,在门口,隐约可见,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在那里,仿佛两个门神一样,从窗外看过去,还可以不时隐隐看到一队巡夜的士兵,提着灯笼,无声无息的从窗前走过。
“大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啊……”沈群先大声喊道,几个身高膀圆的士兵,哪里管得他的叫喊,立刻就把他拖了下去。
“你们怎么看这个家伙?”众人散去,余风问道面前的这两个人。
“不是那么回事情……”他急忙解释道:“尹某纯粹是佩服沈先生的胆气,有心结交一下,沈先生想差了!”
“这么说,你还真的打算明天将他杀了,来振奋军心?”余风摇摇头:“杀是杀不得的,我风字营,还没有堕落到和鞑子们一样的地步,连对方的来使也斩?”
“那又怎么样,不就是一个死人吗?就是老子现在弄死了他,难道池长青还敢对老子龇牙不成,不管他,不管他!我说,你们到底来不来!”
“尹大人,这里关着日间从城外来的那个鞑子呢!”那卫兵小声提醒道。
“我看这沈群先,醉翁之意不在酒,怕是另有所图,不然,哪里有来当说客的,一见面就直接触怒池大人的!”陈敏之微微拈着自己的胡须,深有同感。
“不曾!”沈群先坐起来,一脸镇静的看着来人:“沈某生死未卜,如何睡得着,这位将军,深夜前来,不知道有何见教?”
“大人在这里歇息一下,小的就不打搅大人了,在外面和这哥几个弄口吃的就行了,嘿嘿,那鞑子倒是细皮嫩肉的!大人……”
余风也不客气,大步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下:“敏之,长青,你们两人留下,其他的人都散了吧,晚上小心戒备一些,莫要让鞑子趁着这个家伙进城,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回过头来,他看到沈群先一脸惊惧的看着桌上的食盒,顿时意识到,只怕这沈群先会错意了,以为这是断头饭,而自己是来送他上路的。
“大人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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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来的一个将军,那种多年军伍养成的气质,沈群先是绝对不会看错的,而且,对方的穿着打扮,还有刚才门口卫兵的说话,都证明了这个将军,在这军营中,位置恐怕不会太低。
“呵呵,小兔崽子,嘴这么甜,又想在老子这里弄点什么好处了吧!”那个尹大人笑骂了一句:“在这屋子里歇歇脚,喝点酒提提神,你们两个也进来吧!”
夜深了,四周的灯火都已经渐渐熄灭,整个大营都陷入了一片的漆黑当中,白日里疲惫不堪的士兵们,一个个都进入了梦想。
站在人群中的余风,朝着池长青丢了一个艳色,微微抬手,池长青登时会意,大怒道:“还说不是劝降而来,在我大营里竟然出此妖言,乱我军心,来人,给我押下去,严加看管,明日砍下他的脑袋,传首诸军!”
这个夜晚,就算是别的人能够睡觉,沈群先也绝对睡不着的,对于一个明知道明天一早就要被斩首的人来说,这个时候要能够睡的踏踏实实,那么不是他没心没肺到了逆天的地步,就是他这人实在是脑子有点不够用,整个就是一个二傻子。
“这个家伙真真可恶,他态度虽然谦卑,可是言辞犀利,多有恫吓威压,虽无劝降之词,却有劝降之意,这个人,多留无益!”池长青对于这个家伙,一点好感都没有,实际上,他对城外的鞑子营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什么好感。
“没睡就好,尹胜带了点酒菜,沈先生若是没有睡意,不介意和尹某聊聊天吧!”
“结交,有什么好结交的?”沈群先凄然一笑:“待到明日,沈某就是一个客死异乡的无头鬼罢了,谈何结交!”
也许是沈群先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模样,太有欺骗性;也许是这整个大营里的官和兵,都没有将这个书生当做那么一回事情,沈群先仅仅只是被关在这屋子里,手脚都没有被束缚,更别说加上什么脚镣手铐之类的刑具了。从这一点看来,这些人还是很人道的,甚至到了晚间,还给他送来了一碗稀饭两个馍馍一碟小菜,这倒是让他安心了不少,断头饭也没有这么寒碜的不是。
“仙境!”门口仿佛雕塑的那两个士兵,发出一声低喝。
“尹大人!这么晚了,你还在营中巡查啊!”灯光从门缝中透了进来,门外的士兵显然是认出了提着灯笼的人,登时躬身行礼,连语声也变得热情起来。
“将计就计而已!”余风微微一笑,沈群先对这些这些人的关注,明显的多于了对朝鲜人的,找个人去试探一下,对方的用意不就一清二楚了吗?当然,这去试探的人,得是相当机灵的,而且,能够随机应变,装人像人,装鬼像鬼。
陈敏之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对于余风的脾性,他现在也慢慢有些了解了,按照余风的为人,不可能就这么不疼不痒的让对方在自己的大营里大吹法螺了一通,再囫囫囵囵的回去的,就算是一块石头,余风也要榨出二两油来,放着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不利用,那也就不是余风了。
一个士兵从门外拿进一个食盒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又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尹胜待到那个兵士出去,又转过身去,将房门关好。
“平壤聚数万之众,睿亲王殿下仅率两万之军,叩城而战,些许小挫又能说明什么,而我军扎营城外,平壤据城固守,这孰优孰劣,自然是一目了然了,何况,不日东路军豪格贝勒,即将率大军前来,到时候,此消彼长,诸位又以为平壤又能如何?”
沈群先朝着对方看了一眼,见到此人相貌清癯,颌下几缕长须,身上一身战袍,端是一副儒将模样。心下就知道是那话儿来了。对于说服那个在正位上的朝鲜贵族老爷,他殊无兴趣,但是如何说服这一溜明人打扮的武人,他却不敢掉以轻心。
沈群先就关在这里。
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心里顿时有了主意:“那马营的小旗尹胜,不就是一个极佳的人选吗?用他扮演一个心有二心的风字营将军,岂不是手打擒来,他甚至都不需要如何去演戏,直接本色演出,只怕就能取信这个沈群先了!”
又是一队!门外的脚步声,细微而整齐,沈群先已经数到第七次了,按照他的估算,这营里差不多每半个时辰就有一队兵丁巡视一遍,戒备如此森严,连他自己都有些死心了,能在这种情况下逃出去,除非他肋下生出一对翅膀来。
“嘿嘿!”尹胜笑了笑,眉宇间却是一片自负:“明日的事情,谁有知道呢,说句大话,即便是护得沈先生周全,对我尹某人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我实在是找不出这么做的理由来,沈先生你是读书人,懂得道理一定比我的多,要不,你给我找个理由出来?”
沈群先听得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要说不怕死,那是假的,但是当人绝望了以后,心里上接受了自己没有活路的想法,那么死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了,但是,在自己死之前,还要被外面那个什么“尹大人”玩玩断袖啥的,那就太恐怖了。军中士卒精力无处发泄,常常好龙阳之事,他是略有所闻的,但是,他可打死都不会想到,居然这事情,还有一天会落到自己的头上来。
沈群先虽然口口声声都朝着池长青,却是意味深长的对着这个明人将领看了几眼:“到时候,诸位将军又将如何自处?”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双牛皮靴子踏了进来,沈群先强自镇定着朝着靴子的主人看去。
池长青云山雾罩,不知都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如果熟读《三国演义》的多尔衮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听明白这两位的意思,这沈群先不就是活脱脱的一个现成的蒋干吗?
“沈先生歇息了吗?”来人的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然后落在和衣躺在榻上的沈群先身上。
“蒋干盗书?”他试探的问道。
“望风披靡,畏不敢战?”从池长青的下首中,站出一人,语带讥诮:“这个评价,我等还是不敢接受,如果我等是望风披靡,畏不敢战,不知道此刻平壤城外的睿亲王殿下又该如何自处?”
余风笑了笑,“或许,还有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