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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李儒渐渐走远，张安的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太好受。
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固然是因为这本就是李儒，或者说董卓军注定了的结局。
但是亲手将这一切捅穿，张安却还是有了些许负罪感。
对于李儒，他是极为钦佩的。
不只是因为对方智谋无双，其实更多的还是李儒身上的那种气质感染了他。
那种不相信命运的气质……
一如当初李儒跟着董卓一起，两个人拉起了一支数万的大军，在凉州闯出了赫赫声名。
到了现在，面对注定会毁灭的命运，李儒却也没有自甘堕落。
虽然只是让张安救下董卓一命，但是从李儒的话里，张安却感到了一阵决绝。
那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他知道自己的结局，但是却并不甘心止步于此。
他要那些世家，去为他陪葬……
……
“文优，那个张元平，你感觉怎么样？”
从张安的营帐里出来，还在失神的李儒不知怎地就莫名其妙走进了董卓的帐篷里面。
本来这个时候的董卓刚换好衣服，正要准备睡觉，结果却突然看到李儒出现在他的帐子里，没有办法，董卓只得又把外袍披上，和李儒走到桌案旁坐好。
事实上，其实李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过来。
或许是和张安的约定让他心里有些彷徨，总之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坐下后，李儒也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开始顺着董卓的问题回答起来。
“张元平他，给在下的感觉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不过在下可以笃定，他对于董公应当是没有什么恶意的。”
“哦？为什么？”
“因为没必要……”李儒顿了顿，思索下后，这才继续说道，“张安这个人，他的行为固然让在下感到有些突兀，不过仔细一想，在下又找不出他如此做事的立场。”
“立场？”董卓来了兴趣，挪动了一下自己粗壮的大腿，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胡子，“文优你觉得这小子背后是没有其他势力的了？”
“在下也不敢确定，不过在下知道……他的立场至少不在皇帝，也不在京城那些权贵那里，要不然的话，张安大可不必来到西凉多此一举，只需要在京城静观其变就是了，毕竟……我军之前的打算，就是前去接管京城。”
“那你说，这小子会不会是谎称皇帝有病，实际上把我们提前骗去京城，好借此收编咱们的兵马？”董卓皱了皱眉，提出了一个猜想。
“断无可能，”李儒一脸坚定地摇了摇头，“皇帝毕竟是皇帝，他的消息可以隐瞒一时，但是无法隐瞒一世，若是我军行军之时，探子打探到皇帝并未生病，那我等大可以直接掉头返回凉州，他张安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你说得有道理，”董卓闻言点了点头，“可是，这小子到底图什么呢？京师动荡，他总不能是和王莽一样的蠢货吧？”
说着，董卓又撇了撇嘴。
他的头脑虽然不算顶尖，但是在西凉军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对于人性却看得很透彻。
自古以来，无利不起早者数不胜数，他可不觉得张安是那种超脱世俗的人。
金钱、美女，又有谁不喜欢呢？
一想到张安和自己提条件时，眼神中透露出的那股清澈，董卓的心就有些烦躁。
他是一个贪婪的人，贪婪美色、贪婪权力、贪婪这世界上能看到的一切欲望。
他并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圣人存在。
于是，他把目光放在李儒身上，希望自己这位顶级谋士能够给予他一个答案。
与此同时，李儒的心里也在挣扎。
和张安探讨过一番，虽然没有深入交谈，但是李儒却能感受到张安的心情。
他知道自己的回答是一定不会让自己这位岳丈满意的。
凭心而问，董卓对他很好，因此他并不想欺骗董卓，可是要说他对自己这位岳丈的道德思想有多么信任……那也难说。
他并不敢保证董卓这位西凉汉子，还能像自己刚认识的时候那样，慷慨豪迈、自信傲然……
一时间，李儒陷入了纠结。
不过他的这个样子落到董卓眼里，董卓却是有些若有所思……
“罢了，既然文优你也不知道的话就算了吧，回头我再想想办法好了。”
出于愧疚，听到这番话，李儒不可避免地有些脸红，同时也为了告慰一下自己的内心，李儒便开口问道：
“不知明公准备怎么打探？”
“哼，那张元平不是不好金银珠宝吗？”董卓一脸不屑地冷哼一声，“俺倒要看看他既然不好金银，那对女色又能不能受得住，俺还就不信了，他难不成连男人都不是了吗？”
一听这话，李儒颇为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他总感觉董卓这几句话好像是在点他一样，毕竟外面可是有不少人在传，他之所以给董卓效力，就是因为贪图美色，看上了董卓的女儿……
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妥 ，董卓‘嘿嘿’一笑：
“哎呀，文优你看看你，俺又没说你，你臊个什么劲？再说了，文优你可是俺的张良啊，对俺闺女又好，在乎外面那些闲言碎语作甚？”
“是，劳明公挂念了，”李儒拱了拱手，“但是……明公难不成要让白小姐去接近这张安吗？这对白小姐的名声未免有些……”
“哼！他也配！俺的孙女要嫁也是嫁这天下一等一的大英雄，他一个毛头小子，初来乍到的就想娶俺孙女，他在做梦！”
李儒这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董卓就十分不满地拍了一下桌子，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一时间倒颇有些滑稽。
不过，李儒却是很清楚，自家这位岳父在战场上骁勇无比，统治军队也是果敢刚毅，甚至有些疑神疑鬼的架势。
但唯独对于家人，他这岳父却又显得侠骨柔情起来。
两个女儿自是不用多说，这宝贝孙女更是被董卓悉心呵护，恨不得当做天上的星星一样照料。
如此，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去施美人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