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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袤无垠的沙漠,波光粼粼的碧湖,两种截然不同的风光,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完美融合。沙漠有了碧湖,苍凉而又不乏生机;碧湖坐落沙漠中,柔美中透着一股刚劲。
芦苇丛生、水鸟嬉戏、鱼翔浅底的碧湖上有架五六丈方圆的大水车,受十来匹骆驼牵引,缓缓转动。湖水盐分极高,既不能饮用,也不可灌溉,需要经过特殊的手法处理后,才可食用。
从大水车出来的水,流到了一条亘空的粗木水渠中,水渠的另一端是一座木石混合搭建、形似巨门的奇形建筑,一十六根粗如壮汉臂膀的大铁索牢牢地连接着房屋和沙地。其东,又粗又长又直的旗杆拔地冲天,挂有一面宽四尺、长一丈的大旗,迎风招展,上绣四个银钩铁画的大字——天门客栈。
薛恒在睡梦中感受着久违的洋洋暖意,身下躺得是平整的板床,身上盖得是柔软的棉被,萧正阳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和溅血如泼水的惨烈场景打破了难得的妙境。心头一阵剧痛,双眼陡睁,入眼的是如墨的黑暗,翻身而起,牵动伤口,疼得连连倒吸凉气。
薛恒一觉醒来,发现身处温暖舒适的大床,满身伤痕不知何时已被人好生包扎处理。这里没有烈日,没有劲风,也没有沙尘,隐约能听到隆隆的鸣沙声,他的记忆停留在了炎炎烈日和漫漫沙海上,黑暗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满心纳罕,喃喃念叨:“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阳儿呢?阳儿……”
“嘿嘿嘿!你小子可算醒啦!醒了就出来吧!”屋外恰逢其时地响起了说话声,并不响亮,却能透过一切杂音,清晰传入薛恒耳中。
薛恒身形一凛,这声音颇为熟悉,一时间却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不带丝毫的危险气息,恰恰相反,满是踏实和平稳。摸黑起身,东磕西碰,乒乓声声。
一串迫切的脚步声咚咚响起,快速靠近,吱呀一声,木门开启,一道柔和的灯光充盈整间陋室。
“恒叔!你可算醒啦!太好啦!”来人正是萧正阳,提着灯笼,抱着薛恒的腰胁连蹦带跳、欢呼雀跃。
薛恒面露笑意,轻抚萧正阳脑袋,最使他挂心之人安然无恙,那便再无任何忧愁。借着灯光,看清室内陈设,很是简单,一张平板大床,一套被自己撞翻的桌凳,再无它物。
“恒叔,你这一觉睡的时间比上次还要长,足足睡了五天五夜呐!可把阳儿给吓坏了!”
薛恒大为意外,竟昏睡了这许久的时日,问道:“我们怎么会到这里的?是谁救了我们?”
“是三叔公和云姨!”萧正阳脱口而出,提到二人,面露感激和亲近之情,“是三叔公把我们救到这家客栈的,恒叔你的伤全是云姨替你治疗包好的,云姨还每天亲手为你熬药喂药哩!”
“阳儿,你带恒叔去见见那两位恩人。”
“好呀!三叔公就在下面喝酒呢!”
薛恒心怀疑惑随着萧正阳穿廊过厅,显然后者对此地已颇为熟悉。来到室外沙地上,一面绣着“天门客栈”的大旗迎风摆荡,一名头发蓬乱、衣着邋遢的老者正背身靠坐在旗杆下,捧着木桶大口喝酒,酒香四溢,不时咂嘴。
“三叔公!”萧正阳疾步近前,笑吟吟地说道,“三叔公,我恒叔醒啦!”
“瞧把你这小家伙给乐的!”老者一声笑骂,忽而将装酒的木桶向后抛去,薛恒稳稳接住。
萧正阳急忙喊道:“恒叔的伤还没好,三叔公你怎么能让恒叔喝酒?”
“谁跟你说我要请薛小子喝酒了?”话音未落,老者以掌作刀,径取薛恒中路。后者不敢怠慢,单手托起木桶,双脚一错,掌刀贴着腰胁划过。掌刀随即变劈为削,始终距腰胁不过半尺。薛恒急急飞退,并指作剑,反取对方手臂尺泽穴,指剑变掌刀,二人一同变招,掌刀对掌刀,以快打快,眼花缭乱中拆解了二十余招。
双掌对碰,老者留有余地,运劲不足三成,薛恒重伤未愈,气力不济,仍被震得身形不稳,木桶随之一阵晃荡,溅出不少佳酿。
“别打啦!别打啦!”萧正阳忧心薛恒伤势,连连呼喊,“三叔公你快别打了,恒叔伤还没好呢!”
老者的心思却全在美酒之上,望着沙地上片片酒渍,大为可惜。薛恒看在眼里,计上心头,不再比招斗力,将木桶挡在身前,不管对方使出什么招式,皆用酒桶相抗。老者投鼠忌器,不断变招,总是绕不过酒桶,深为先前将酒桶抛给对方的行为懊悔连连。
“不打了不打了!真没劲!打架哪有你这么个打法的?”老者大觉无趣,一屁股坐在沙地上。
薛恒将酒桶放到老者身边,恭敬行礼,道:“见过留三叔。”
老者没好气道:“你小子多年不见,武功没多大长进,心眼倒是多了不少!”说着,狠狠灌了口酒,兀自仰望璀璨繁星。
薛恒不善嘴皮,也深解老者脾性,拉过萧正阳,默然陪坐一旁。
老者名叫留义群,五十六七岁年纪,留氏三雄之一。他为人洒脱不羁,行事不按常理,武道天赋极高,却不好武,邋遢散漫的外形下,却对天文地理、诗词歌赋别有一份喜爱。
留家祖上是追随吴天元的三位名侠之一,本与梁、罗二人一同在天元城建庄立派。永乐二十一年,机缘巧合之下,留家先祖协同“黑衣宰相”姚广孝合力击退来历不明、武功奇高的余种,救下朱棣性命。功高莫过救主,朱棣当即厚赏留家先祖,获封“刀侠”美名,还赐了座位于京师的宏大庄园。因这层关系,留氏一族虽为江湖中人,历代均同朝堂走得很近,留义群这一辈依然如此。两位兄长留德群、留青群结交了不少朝中权贵,随之相应的也增添了诸多人情俗事。两位兄长的行止并没有错,但实在不合他的脾性,所幸孤身离家,游历八方,逍遥天下。
除了三位同门师兄弟,梁靖是薛恒唯一交心的好友,二人均是武痴,时常通宵达旦的交流切磋。故而,他对留氏三雄也很是熟稔,尤其是留义群的性子,最易接触亲近。
“咦!”留义群忽然发出一声惊叹,旋即将奇异的目光落到了萧正阳身上,眼神徘徊于人二者之间,跟着又莫名高声怪笑,道:“天梁星!”
叔侄二人茫然相顾,不解其意。
“有意思,有意思,真有意思!”留义群神情多变,时而怪诞,时而高亢,时而落寞,时而唏嘘,对着满天繁星,指东点西,念念有词:“紫微、七杀、破军、贪狼、武曲、天相、天梁、天同,天生异象,八星汇聚,七星争辉,嘿嘿嘿,老朱家的江山怕是要坐到头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