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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有事,总是惦记,便睡不踏实,徐淑婉和韩娇同塌而眠,聊了半宿,但还是早早就醒来,二人洗漱完毕,无心在室内逗留,结伴走出房门。该何去何从二人还是有些犹豫,若是现在去方满堂的院外守候,监视“二后生”的行踪,就怕还未到门外就会引起众人围观,毕竟自己是这寨子里的大小姐,谁不认识,刚一出门,就会暴露了行踪,再说昨日刚刚去方满堂家上门做客,今日见了再找什么理由呢?二人一番商议,否决了这个想法。不能出去,那就只能在这内宅之中守株待兔,可是又拿不准“二后生”什么时候能来,来了会不会去做鸡鸣狗盗之事,如何处置,实是犯难。
韩娇脑中灵光一现,说道:“姐姐,‘二后生’若是来了,我们能不能给他创造一个便于行窃的环境?惯偷之人,只要让他看到机会,他便心里痒痒,恨不能把所有财物据为己有。昨日徐老爷刚把下人们拷打一番,下人们吃了皮肉之苦,心中都憋着气呢,现在每个人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恨不得当下就把这贼人捉住,洗清自己的冤屈,现在就是有只蚊子飞进徐老爷的卧房,下人们都能把他拿下,何况是大活人呢。”
徐淑婉听了韩娇的话,顿觉醍醐灌顶,一拍脑门说道:“妹妹说的是,差点误了大事,我现在就给下人们找些活干,把他们集中起来,到时候‘二后生’来了,给他留下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行事。”
韩娇接着说道:“还有,这事暂且还不能让徐老爷和夫人知道,徐老爷知道有可能是‘二后生’所为,肯定会沉不住气,说不准和他说完,他就会让人把‘二后生’给捆绑过来,下手的早了,拿不到证据,所有功夫还是白费。若是让夫人知道了,她以为是故意设下圈套让她师兄去钻,她肯定会暗中通气,私下放走她师兄,‘二后生’一旦知道我们已经怀疑他,便成了惊弓之鸟,再不会轻易露出马脚。所以这事姐姐还得慎重行事。”
韩娇一席话,不由得让徐淑婉另眼相看,徐淑婉一直认为韩娇就是一个娇蛮任性的小姑娘,仗着有韩飞和曹旋一众豪强哥哥娇惯,才处处爱出风头,没想到居然如此心思缜密,能把事情考虑得如此周全。徐淑婉赶紧说道:“妹妹说的句句在理,就都按你说的办,我去想办法把我爹支开,给下人们安排些活计,让他们去忙,方菲那边要是闲着无事,我就给她找个郎中来把脉,看看腹中胎儿情况。然后我们在屋里多放些金银细软,让他有机可乘拿了去,村子外边有辅同安排的暗哨,只要他带着东西出村,辅同就能知道他的行踪,到时候我们去城里和辅同会合,再相机行事。”
徐淑婉先去账房取来五百块大洋,又把自己的金银首饰悉数找出都放到床头那个被盗过的抽屉里,徐淑婉怕“二后生”进来寻找不着,还故意把抽屉拉开个缝,让里边的大洋露一些边角出来。现场安排完毕,徐淑婉又派出一个贴身丫鬟,让她远远地去中院门外望着,若是“二后生”过来及时来报。屋里屋外都安排妥当,日头已经高悬,徐世贤卧房那边已有说话声和走动声传出,徐淑婉知道父亲和方菲已经起床,她来到父亲房前,看父亲身体已无大碍,在廊下走动,迎住父亲说道:“爹,现在正是农忙时节,你整日闷在家中,也不去田地里看看今年的庄稼长势如何,趁着早上天气还不太热,你去地里看看吧,顺便也散散心,活动下筋骨,有利于身体健康。”
徐世贤近日一直焦头烂额,早就把田地里的事抛到脑后了,今日女儿一说,倒提醒了他,他也觉得早该去地里看看,呼吸一下田地里的新鲜空气,身心都会得到愉悦,对自己这病恹恹的身体也大有裨益。对着外边喊一声:“徐达,套车,陪我去地里转转。”说完背着手进屋去换衣服。徐淑婉看父亲被自己支走,心中甚是高兴,她在前院的库房里找些活计出来,让一众下人全部到库房干活,安排众人带好干粮,中午不得回后院吃饭,待活计全部干完,晚上回来再吃。偌大的内宅后院只留了两个丫鬟伺候左右,其他人全部支走。
眼看着精心布下的局已经基本安排完毕,现在就差方菲这边还没动静,徐淑婉和韩娇相携来到方菲屋前,看丫鬟正在屋内伺候方菲用早餐,二人等方菲用餐完毕,进入屋内,徐淑婉对方菲说道:“方菲,我看你小腹日益隆起,父亲整日烦于心事,也无暇顾你,眼看胎儿日渐长成,你尚需服用些滋补用品来增加营养,不如今日我找个郎中来为你把把脉,让他开一些滋补的方子出来,我好叫下人尽快采办。”
方菲一听也颇为感动,没想到平时势同水火的徐淑婉竟然主动来关心她,为了腹中胎儿健康成长,还要找郎中来为她调配膳食,当下说道:“多谢大小姐挂念,那就有劳大小姐操持,家中大小事务都劳顿大小姐亲为,实是心中不安,等老爷回来,我定告知老爷,老爷一定心中欢喜,倍赞大小姐思虑周全。”
徐淑婉微笑说道:“一家人不说俩家话,父亲没心思照料家中,你又尚在孕中,我再不挑起重担,咱家就该乱了章法。”
二人正说话间,只见徐淑婉的丫鬟在院中站着,往屋内眺望,韩娇迎出去小声问道:“可有了动静?”
丫鬟答道:“‘二后生’、‘春芽儿’二人齐来,已进了中门,正往这边走来。”
韩娇说道:“知道了,你且退下吧,我和大小姐再做主张。”
徐淑婉见韩娇和丫鬟在院中嘀咕,知道是“二后生”到了,心中窃喜,略带一丝紧张。她暗道:“看来不用费心找他上门了,他已经急不可耐,主动送上门来,不如我就在方菲这里,等下见他,言语中再露些消息给他,不怕他不上钩。”想到这里就当没事一样,继续和方菲在这里闲叙。
不久,丫鬟来报,“二后生”和“春芽儿”来访,说是给买了婴儿的玩具带了过来,正在廊下等候。方菲对徐淑婉说道:“大小姐,你给我约了郎中诊断,现在师兄师妹二人来送东西,我怕耽误了时候,我还是回绝了他们吧。”
徐淑婉连忙说道:“不妨事的,郎中午后才来,你赶紧请他们进来,人家专程来送东西,怎么能把人家拒之门外呢?上午你只管会客,唱戏,一定要和师兄妹们尽兴,你多加运动还便于郎中诊断。”
方菲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请他们进来,正好我也想唱几段活动活动身子,这几日身子愈发的笨重了。”
方菲说完,三人起身到屋外廊下,“二后生”、“春芽儿”和众人见礼过后,把手中所带婴儿玩具,递给方菲,方菲接过,感谢师兄。众人客套片刻,徐淑婉说道:“方菲,我爹和徐达去地里看咱家庄稼的长势,估计午后才能回来,你和师兄妹只管尽兴,待午后郎中来了我再派人来请你,只是今日家中下人都在外边仓库干活,只怕身边没人伺候你们,你们若有什么用度,尽管自便,万毋让你师兄妹客气。我们二人有事先走。”徐淑婉说完和韩娇挽起手臂,二人往门外走去。
二人走出中门,迎面碰上了正走进来的曹旋,曹旋早上起来,安排好手头事物,开车便往徐世贤村而来,准备把如何应对王兰根杆子砸窑的计划和徐世贤再议一下,顺便看看“二后生”这边有没有动静,原本计划先去看徐淑婉和韩娇,然后和二人一同前去拜见徐世贤,正好门外就碰到了。
徐淑婉看到曹旋,心中顿时有了主心骨,把曹旋拉到一边,和他讲了一早上自己和韩娇的安排,曹旋听得连连叫好,后来听说“二后生”大早就专程来给方菲送东西,曹旋心里明白,昨日去方满堂小院询问的事“二后生”已经知道了,他现在开始有些警觉,打早来这里只有两个目的,一是从方菲这里打探消息,看看是不是自己已被抓住把柄,二是想在暴露之前,抓紧大干一把,然后带着钱钞和小梅远走高飞。曹旋心想,自作聪明的“二后生”哪里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即便是从徐家带出去大把的金银那也是在给他人做嫁衣。
待徐淑婉告知曹旋家中事宜具已安排妥当,曹旋又把昨日夜里暗探四合院时听到和看到的情况给她们二人讲了,二人听完,当下惊得合不拢嘴,没想到看似平淡的一起盗窃案,被后竟隐藏着如此之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要不是曹旋觉得“二后生”这大把的钱花的有点不明不白,连夜探访了四合院,可能就是直接把“二后生”抓起来法办,而背后怂恿助推的黑手就此被放过,他们的所作所为再难有人知晓,他们换个目标或换个地方,继续行骗。
曹旋看一切都在计划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就对徐淑婉说道:“‘二后生’此来,必有目的,我们只消把他盯紧了,看他如何行事,我们再做定夺。淑婉,你找个隐蔽的位置,盯着徐老爷的中院,韩娇去后院盯着淑婉的闺房,我爬到阁楼那个最高的位置,看着他的动向,你们时刻关注我在楼顶的手势,‘二后生’一旦得手我们便尾随而动。”
徐淑婉、韩娇二人齐齐点头,二人分头去找能观察到各自目标方位的隐蔽位置,曹旋则爬上阁楼躲了起来,远远监视着花园里凉亭下“二后生”的一举一动。
凉亭里“二后生”正和方菲搭着话,“二后生”委屈地对方菲说道:“师妹,昨日大小姐带着曹警佐去了咱家小院,听师傅说是师妹你卧房里丢了钱,他们怀疑是我和师妹‘春芽儿’干的,去调查我们了。师妹,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他们怎么能这么冤枉人呢,要是再这样,师兄就再不来这院中陪你唱戏了,免得背后被人说三道四,我行得正走得端,他们说我什么我都不计较,只怕时间久了有损师妹你的名声。”他故意把“春芽儿”也扯进来,放到和自己一样的位置,顺利的就和“春芽儿”结成了同盟阵线。
果然,“春芽儿”也满脸委屈,对方菲说道:“师姐,你和师兄是从小一起长大,深知师兄为人,而我才来一月有余,师姐对我也不甚了解,师姐不会怀疑是我把那些钱钞拿了去吧?”
方菲一看二人模样,知道二人心中委屈,赶紧安慰道:“你们说什么话,你们都是我身边至亲的人,就是怀疑谁我也不会怀疑到你们头上,正好昨日大小姐带着曹警佐过来,问我知道有谁在这内宅进出,我就随口说道咱们三人在内宅唱戏做耍,谁知他们就去了方家班的院子询问,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没有什么事的,昨日大小姐和她那个朋友回来,什么都没说,方才进来又为我安排郎中检查,丢钱的事早就不了了之了,看样子她们也懒得再去追查,毕竟区区几十块大洋,没人放在心上的。”
“二后生”听完方菲的话,一番察言观色之后,知道此言非虚,“二后生”提着的心落了下来,看来曹旋等人对自己只是怀疑,尚未有确凿的证据,目前来说自己是安全的,今天徐家也不会针对自己特别设防,对自己来说,或许这就是最后的机会了,曹旋等人随时有可能找到突破口,若到那时一切都晚了。“二后生”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他也在想一个万全之策,能让“春芽儿”陪着方菲,自己有机可乘再去室内踅摸一圈,但是转念一想,这次不同以往,不能仅限于卧房的百十块大洋,这次盗窃已是最后一次机会,整个内宅空无一人,徐家人一旦发现屋内失窃,自己就彻底暴露无疑,必将被四处缉拿,再无回到这徐家大院的可能。该去哪里偷呢?哪里会有大笔的钱财?放钱最多的地方就是账房,可是账房看护森严,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大白天把钱偷出来,再则,若是光偷大洋出来,放在身上超过五百块身体和步伐就会明显不同,没等出门就被人识破了。“二后生”已经把此番出手看作是最后一役,必须一口吃个胖子,要从这徐府带出去够自己半生过活的财物。
“二后生”心中盘算着自己该如何下手,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竟没有听到方菲和“春芽儿”在聊什么,方菲看着有些愣怔的“二后生”,对“春芽儿”笑着说道:“你看,师兄在凝视什么呢?是不是看到什么宝贝了?眼睛都直了。”
“春芽儿”顺着“二后生”目光的方向看去,哪里有什么宝物,花园的树木后边是徐老爷居住的几间正房,就吃吃的笑着说道:“师兄怎么对着几间房子发呆呢?莫不是徐老爷的房子里藏着美貌女子,被师兄给看了去?害的师兄心猿意马。”
方菲也打趣道:“老爷还不敢在我的卧房之侧金屋藏娇,那屋里美貌女子没有,老爷收藏半生的宝贝倒是不少。”
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方菲二人取笑,“二后生”早就回过神来,他知道刚才自己想着心事,有些失态,现在听说那正屋就是徐老爷放置文玩的收藏室,顿时来了精神,很想问问藏宝室到底是哪个房间,屋里都放着什么宝物,又担心引起方菲疑心,不敢问的太明白,就打着哈哈和方菲说道:“师妹休要取笑,我哪有什么心猿意马?我是在想着和师妹唱一出现在流行的文明戏。倒是师妹,可不要把屋中藏宝之地,随意告诉别人,免得被人惦记。”
方菲说道:“只是老爷把它们当宝,其实无非就是些瓷器石头、破铜烂铁、故纸字画,在我眼里一文不值,哪有真金白银来的实在,老爷以前经常进去观摩把玩,自从被骗,钥匙扔在卧房挂了尘也没进去过了。唉!不说这些伤心事了,还是让我们唱上一曲解闷吧。”
方菲这一席话,真正是歪打正着,可算称了“二后生”的心意,这可真是瞌睡了给个枕头。“二后生”当时就眼中精光一闪,心中暗道:“天赐良机啊,原来徐老爷的藏宝室就在这正屋之中,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二后生”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支开师妹们,自己进得方菲卧房,取出收藏室钥匙,然后去收藏室把那贵重宝物席卷一空。
“二后生”心里打起算盘,一直算计如何窃取宝物,自然心不在焉,三人演唱时,“二后生”要不是舞步跟不上节拍,要不就是唱词遗忘,好好一出戏,被“二后生”唱的七零八落。方菲眉头微皱,说道:“师兄是不是心中有事,心思越发不在这戏文里,总是出差错,不如咱们就不唱了吧。”
“二后生”正待开口解释,“春芽儿”倒是先接上腔说道:“师姐有所不知,昨日师兄牙疼,一早起来就去县城抓药,现在时时出错,多半是牙又疼了起来,不能集中精力唱戏。”
“二后生”赶紧龇牙咧嘴,“咝咝”吸着凉气,手托腮下,做牙疼状,说道:“今日早上起来,只是隐隐作痛,比昨日好了许多,谁知这时又开始发作起来,实是恼人。”
方菲说道:“原来是师兄牙疼发作,估计是开口唱戏,吸入了凉气,不行师兄就回去歇息吧,我再和小师妹唱上几曲。”
“二后生”赶忙说道:“不碍事的,师妹,让人给我烧杯热茶来,我坐下休息片刻就好,我还想陪着师妹唱几曲呢,等下你要是累了,我就和‘春芽儿’唱给你听。”
方菲说道:“这样也好,师兄那就先小坐一会儿,我让丫鬟去端热茶来。”说完对着丫鬟说道:“今日厨房没人,都在仓库干活,你去厨房烧些开水,泡好茶端过来。”
丫鬟答应一声,往厨房走去,方菲和“春芽儿”在花园里咿咿呀呀继续唱了起来,“二后生”坐在凉亭的石凳上貌似认真的看她们二人表演。少倾,“二后生”借故如厕便起身离开。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