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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尔朗所提的“驻军”要求,是点燃在场众人怒火的打火石。因此对于这个要求,众人的立场难得一致。
那就是绝无退让余地。
可派尔朗又怎会轻易让步?所以,气氛便又再次凝固了起来。
半柱香后,李玄然起身,朝着皇帝躬身道:“陛下,臣有一言。”
皇帝抬了抬眼皮子,“准奏。”
“派尔朗将军刚刚说了,增加驻军是为了确保边境的互市安全,想必是为了防止交易时发生意外。”
派尔朗对李玄然既有对手的惺惺相惜,也有合作伙伴的相互信任,于是坦诚地点了点头。
“咱们大熹有一些边陲小镇,官署制度并不健全,民众们起了争端,往往无法及时化解。都护府便在这些小镇设置仲裁所,从而解决了这一难题。我建议,边境也可效仿此法,设立执法队和仲裁所,一样能达到保卫边境交易的目的。”
李玄然又补充道:“为免偏颇,人员可由两国官兵共同组成。发生纠纷时,可以共同裁决,以多胜少。”
派尔朗陷入了更深的沉思。
三皇子李玄湛眼波流转,笑容意味不明,“王兄的文韬武略,果真名不虚传。”
李玄然朝着皇帝的方向拱了拱手,“三殿下谬赞了,这都是陛下教导有方。”
随着两个折中方案的提出,皇帝的脸色也渐有好转,看向派尔朗,“滨西意下如何?”
派尔朗是滨西使团的主心骨,他不点头,旁人是无权置喙的。使团中一位男子问:“那第一个要求呢?”
孟望轩眉头紧锁,“能够让步两个要求,已是大熹上国的风范!你们竟敢还问第一个要求?”
眼见派尔朗的态度有所缓和,孟望轩一句话,让他的脸色又重新沉了下去。
饶是薛洛如此沉得住气的人,都恨不得起身给这个老顽固一个大耳刮子!
南平侯刘祁不胜其烦,开口嘲讽道:“孟尚书说起礼法来头头是道,可半天没见你出一个好主意!若是想指点江山,不如自请去国子监教书!”
刘祁比孟望轩还要年长,孟望轩又最重视长幼尊卑,即便窝火的很,可在皇帝面前还得维持自己的形象啊!
他猛灌了一口茶水,可气没理顺,反倒剧烈咳嗽了起来。
一旁的薛怀风嫌弃地掸了掸袖子,“孟尚书,你心中有气,也别把口水喷到我身上。”
三皇子扑哧一笑,潋滟的神情顿生媚态,更像妖孽一般了。
小插曲后,太子发了话,“针对第一个要求,两日前已与王爷商讨过。如果滨西与大熹形成官方互市,我们要求大力增加销售的数量、种类和范围,如此一来,原本的降价也不是不可以。”
三皇子看了一眼唐启元,“唐尚书以为如何?”
唐启元沉吟了片刻,“阶梯定价,也未尝不可。”
这下,众人便将目光齐齐投向派尔朗了。
见派尔朗迟迟不说话,郑德清端起了酒盏,“滨西战火连绵多年才绝,百姓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正如将军所言,滨西百废待兴,你也不想让祖国再回到过去的人间炼狱啊。”
殷华晏也附和道:“这三个办法兼顾了两国之利,实在是不能更好了。将军也不想空手而归吧?”
薛怀风豪情万丈地灌了一大口酒,把嘴一抹,“派尔朗,不要让我们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这时,皇帝也难得发了话,“不错,若是滨西同意,那朕也不是不能让步!”
派尔朗点点头,郑重地行了一个滨西的大礼,“我已感受到大熹的盛情和诚意,但我能决定的范围有限。请陛下准许我在长兴逗留些时日,传书一封给赞普,待赞普允诺,约定即刻达成。”
皇帝颔首,“允。”
见此事已落了个七七八八,薛洛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李玄然担心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了吧?
正想着,王丛远冷不丁笑道:“刚才休息时,我见王爷夫妇二人和世子同时出去了,难道,这两个办法,都是王妃想出来的?老朽可是耳闻,王妃玲珑剔透、多智近妖,不曾想,对国家大事还颇具远见!”
薛洛心中一紧,自己担心的,果然还是发生了。
在宴席开始后,薛洛就敏锐地感觉到了暗流涌动的氛围。虽然并不知皇子和臣子们的立场究竟如何,可自己清楚地明白,在场的这些人,并不都是薛家和永乐王府的友军。
她为何要旁人顶上自己的“考卷”,一则是怕落人口实,熹国风气虽然开明,可女子还是不得干政;二是怕木秀于林,被不怀好意的人泼了脏水,特别是已与薛家结怨的王丛远。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只有将“考卷”分解,火力才不会汇集在一个人身上,也不会集中到永乐王府或薛家上。
就是有些对不住殷华晏了。
薛洛礼貌颔首,淡淡笑道:“王大夫未免也太小看袁祭酒的得意门生了。我听说,袁祭酒一向以世子和王爷为傲,更是为了留住世子,把他‘困’在太学授课。”
二皇子李玄淳是二人的同窗,呵呵笑道:“确实如王嫂所言,不过,相比于世子,袁博士更喜欢王爷,虽然王爷时常气得他吹胡子瞪眼。”
皇帝哈哈大笑,“玄然小时候甚是顽皮,不过,老三更甚!”
三皇子难得脸红,“父皇,都是儿时的事了,说出来贻笑大方。”
随着气氛逐渐融洽,一向关注儿女婚事的皇帝饶有兴趣地问:“赤伦公主还没有成婚吧?”
赤伦公主已百无聊赖地坐了半天,听见皇帝问自己,立刻站了起来,声音清脆,“没有!”
皇帝好奇道:“哦?这是还没寻到意中人?”
赤伦公主摇了摇头,大声道:“我要嫁给永乐王!”
派尔朗厉声喝止,“公主!”
众人大惊,几名皇子和公主的神色各异。
太子没什么表情,目不转睛地品着面前的香茗,仿佛那香茗如神赐般珍贵;李玄淳表情一滞,投向赤伦公主的眼神透着好奇和不解;李玄湛倒是笑了,笑容中含着说不出的戏谑,似乎期待着李玄然的反应。
薛洛抬眸看向身前的李玄然,他看都没看赤伦公主一眼,自顾自地吃面前的那碗汤饼。
他挑起一根汤饼,麻溜地吸入口中,闭口认真咀嚼了多次,再慢条斯理地咽了下去,一套动作颇为赏心悦目。
不知为何,薛洛心中一暖,嘴角噙上了淡淡笑意。
皇帝摇头不止,“玄然他早已娶妻,你如何还能嫁他?你一个公主,还是要做人正妻的。”
李玄湛声音懒散,“过去王兄未娶妻时,长兴城中想要嫁给他的女娘便如过江之鲫,看来,连滨西公主也不能免俗啊。”
“那些庸脂俗粉哪能比得上我?”赤伦公主表情倨傲,下巴微扬,“我可是滨西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