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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祐帝闻言一怔,他见过苏旭几次,对那芝兰玉树般的才俊印象深刻。虽然皇帝怨怼此人不该掀起轩然大波,也决意在这局棋中将他弃与秦王,甚至连他老婆他都觊觎已久。
可是真听说要打死苏旭……皇帝又觉得不太舒坦……
宝祐帝毕竟不是丧尽天良之人。只要把苏旭的性命挂在秦王账上,他对着毓德宫中美人就不会心中有愧。皇帝最近一直安慰自己:柳氏进宫是长姐的安排,是为皇室子嗣考量。钦天监今日跟他吞吞吐吐,说什么皇室若要得子,只怕要纳个再醮的有福妇人。所以他一直把此事看做天意。
平一平心思,皇上低声询问:“依贾卿看,此案究竟如何?”
贾侍郎不敢犹豫:“依臣愚见,此案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只怕强行定案难服人心。”
宝祐帝略想了想:“接着查!那纹银千两总不能是从天而降!”说着,陛下貌似无心地闲闲吩咐:“既然如此,不如将苏尚书放出来罢。天寒地冻的,他毕竟是三朝老臣。如今礼部事多,朕看就让苏尚书回去帮些忙也不碍的。”
贾侍郎连忙躬身:“臣领旨。”
宝祐帝似是突然想起:“朕听说贾卿未曾入仕之时,在柳府做过大小姐的师傅?你可知柳小姐有何喜好?”
贾侍郎脸色微变:“陛下,臣虽然做过柳智远大人的教习,但是不敢以私废公。”
宝祐帝轻轻摆手:“几年私馆,算不得结党。别说是你,便是你那曾经的东翁柳智远抓起女婿心腹来还不是毫不手软?要说这柳大人也难啊。两个姑爷势成水火,让他这老泰山不好做人。”
贾侍郎跟着皇帝叹一口气:“柳大人聪明睿智,一秉大公。以臣看,柳大人并未帮亲,办案只是站理。”
宝祐帝点一点头:“如此甚好!你还没说柳大小姐有何爱好呢?”
贾侍郎面色古怪地沉吟了良久:“这柳大小姐么……她喜好后娘不在家……”
皇上一拍大腿:“这还不容易!来人啊!让柳夫人就近找个庙!为……为太后祈福一年才许回家!”
可怜黄氏人在家中坐,庙从天上来!
欺负前房儿女,早晚会遭报应!
宝祐帝自己也并未想到,此番与刑部奏对之后,诡谲朝局竟然生出了微妙变化。
苏尚书得脱刑部拘禁,虽然是奉口谕暂且回部办事,但是一没罢官、二无罪名,皇帝也不曾申饬他什么不是。百官眼见泼天大事转瞬水面无波,甚至小苏相公的凶险案子,听说也传出了“事出有因、查无实据”的模棱判断。那苏氏一门圣眷不衰,仿佛不是无端揣测。
三法司本来对苏旭逼问甚紧,如今看了皇上的脸色,也就不紧不慢了起来。皇上不是说了么?慢慢查问!
倒是齐良斋杀妻一案,判得甚快。刑部以夫殴妻至死罪,判了齐良斋秋后绞决。
可怜这位一甲进士,摸上官做也才一年。这刚刚费尽心机地逢迎上了权势熏天的王爷,如愿以偿地外放了知县,还没来得及搂到实惠,便已身陷囹圄,惹得百官唏嘘不已。
大概是秦王母丧需要守孝,也没功夫出来干预这段闲事。眼看三法司审明问决,齐榜眼必死无疑。朝中秦王一党未免有些灰心,当初齐榜眼那么出格儿地巴结王爷,如今他有事,王爷好歹也该出来为他缓颊一二啊。
也就是这么个人心思变的时候,皇帝又下了一道旨意:体恤着丽太妃的兄弟、秦王的母舅失亲悲痛,身体虚弱。赏他为姊守孝一年,慢慢调养。
皇帝旋即又提拔了两位新锐边将,雷厉风行地顶了秦王母舅的位置。
而让百官更想不到的是,素来骄横的秦王竟然默默无声地吃了这哑巴亏。也是,皇帝执意如此,你让亲王又能如何?何况王爷不过二十一岁,又刚刚没了母妃这个靠山。
宝祐帝登基至今,朝局渐渐明朗。
性情敦厚的皇帝已经不屑再掩藏他的锐利锋芒。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皇宫毓德宫
转眼间柳溶月已给关在这里十来天了。
宫禁整肃,北风愈寒。
每每夜半醒来,听着外面朔风呼啸、隐有冬雷,她就愁得要掉下泪来:这样冷的天气,也不知苏旭在天牢里是不是伤重冻死了?这些天没有去天牢上下打点,他们会不会欺负苏尚书呢?也不知表哥有没有把诗素放回苏府?大长公主不曾再威胁歌玲吧?想我从苏宅出门办事,失踪得不明不白,婆婆在家是不是已活活急坏身子?苏夫人那么孱弱,周姨娘又忽发了疯癫,也不知他们能不能好好照料自己?
柳溶月觉得自己急得头发都要白了。可急有什么用呢?她现在屋门都出不去。
倒是有伶俐宫娥每日过来给她送汤送饭。但是给拘在方正房内,也够让人难受。别说八斗了,就是她的元宝还能在院儿里跑跑呢。
皇上家豢养人口如此马虎的么?她住的偏殿也就跟苏家马棚大小仿佛。
她曾奉苏尚书之命,没事儿就去看驴。这事儿等闲瞒不了她!
这一日,柳溶月正在愁肠百结之时,突然房门洞开,那个蟒衣内监笑嘻嘻地传旨:“宜人快快梳妆罢。皇上今儿得空儿,要来瞧您了。”
柳溶月心下一凛,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皇上不来她着急,皇上来了她害怕!要不是在外面当了大半年官已经学会了混不吝。柳大小姐这会儿恐怕已经给挤兑得上吊自杀了。
皇上含笑看着柳溶月,柳溶月哭丧着脸应酬皇上。
宝祐帝今日心情显然不错,他回头责备冯恩:“宜人瘦了,脸色也不好。难道是你们伺候得不周到?”
冯恩心道:雀儿不伏笼,皇上您不能怪粟子米啊。
他满脸赔笑:“宜人初来乍到,大概是还不太惯。”
宝祐帝再打量一番这个不给自己好脸儿的美貌女子,登时觉得心花怒放。
从小到大,他身边女子各个逢迎巴结,唯这位美人敢于对他哭闹打骂,太新鲜了这个!
美人名字起得也好!叫柳溶月!这必须是个典故!江畔何年初见月?明月何年照贱人?
皇上觉出来了,让美人瞪一眼,他身上能舒坦十二个时辰。
眼看奇女子懒得跟自己说话,陛下上赶着跟人家尬聊:“宜人在屋里想来闷得无趣。不如朕讲端公案给你解闷?朕最近勾绝了一桩案子,定了恩科榜眼齐良斋与妻互殴,杀妻待绞之罪。听说齐良斋打杀的这位继室是苏尚书爱妾的亲戚,不知道宜人可曾见过?想来此女平常就是个悍妒之人吧!”
柳溶月一听就把眼瞪起来了:“皇上,您别听他们瞎掰!寒香才没本事和齐良斋互殴呢!我听寒香亲口说的,齐良斋新婚休妻,是瞧上人家大长公主了!”
奇女子此言一出,皇帝满口香茶从鼻子里喷了出来:“休要胡说!哪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