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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长史在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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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脸色大变,他口中喃喃:“娘……娘啊……”

宋长明再近一步:“王爷!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咱们再不起事,就算皇上一时隐忍不发,待那乡下寡妇生下儿子、今上社稷安定,世间哪里还有您的容身之所?况且王爷暗里已同大长公主势同水火!倘若太妃真是遭人毒手,王爷不见吕后诛亲王之事乎?”

宋长明五官狰狞:“如今已是生死一线了!王爷!”

他倏地下跪:“臣请陛下为天下苍生计早下决断!”

秦王些微愣怔:“那么……何时起兵最好?”

宋长明深深叩首:“人言正月十五,暴雪打灯,满月晦明,正当夺位!”

秦王轻轻咬牙,他终于下定决心:“准卿所奏!”

便在此时,一阵透骨冷风吹来,密室之内烛火明灭,映着屋中二人面色可怖、如同鬼魅。

重帘之后,秦王妃与王明珠平淡对视了一眼,各自无声嗤笑。

次日天不亮时,秦王府角门便抬出一乘小轿悄悄儿地去了雨神庙。秦王府对外只说,是王爷的一位姬妾大病初愈,要进庙斋戒祈求平安。

这座雨神庙乃是皇宫外八庙之一,等闲百姓、官员无权擅入,从来都是皇家专门祈福之地。譬如去岁天降暴雨,秦王即曾代替天子在此斋戒一月,祈祷天晴雨歇。也是为着秦王长久勾连于此,雨神庙内僧人、侍卫俱出王府。这座精美神庙,几乎成了秦王私邸。便有好事者窃窃私语,说秦王虔诚礼佛,在这庙里可布施了不少巨大箱笼,只是外人不知里面装得什么好东西罢了。

而且这等闲话居然是从严肃整齐的金吾卫嘴里传出来的。

只为雨神庙坐落在皇宫西北角,与偌大禁城只隔了一道护城河。如今数九寒天,御河结冰,胆大之人直可步行走过。金吾卫值戍闲得无聊,站在皇宫墙头儿上居然将秦王府络绎送来箱笼之事看了个满眼。如今听说庙里来了皇家内眷斋戒,那就谁也不敢偷窥了。

于是,金吾卫自然就错过了那镶金嵌玉的华美轿中,居然走出位落拓男子的奇异景象。

正月初五,破日。

宋长明带领殷山死士盘踞雨神庙。

庙中钟楼私藏巨大箱笼,里面俱是甲兵;亦有装满硝石的木桶在天王殿内堆积如山。

如此罗刹鬼世界,妖异频繁出;无奈金刚空怒目,菩萨枉低眉。

正月十五皇宫暖阁

大长公主满脸郑重地看着皇上兄弟,她今儿是来跟圣上讨个决断的。

这个年啊,她没过好。

自从听说小苏夫人在宫里日夜啼哭,断然不肯攀龙附凤。她家沈大人从腊月三十儿起跟她甩足了十五天的冷脸子。

沈郎说了:“要是我表妹有个三长两短,臣就自请有罪,辞官回原籍种田去!似我这等薄情寡义对不起亲戚的男子,原也不配伺候您这金枝玉叶!”

这个事儿吧,就把大长公主搞得挺无奈的。

虽说当初选沈彦玉做面首,她不过是瞧上了沈郎颜如玉。可是处的日子长了呢,大长公主觉得沈郎竟然并非十足绣花枕头。越往后看,大长公主越觉得沈彦玉很有可取之处。譬如他对那个昔日负了的表妹也不曾落井下石。当初在宛平挨了表妹两口子一顿臭揍,臊眉耷眼的回来,也只落寞地说了句“我是活该”。

大长公主此生也看过一些男人发迹前后的变化嘴脸,所以越发觉得混蛋堆儿里,沈彦玉并非十足真金的那一个,她不免动了和他天长日久的心思。

既然大长公主起心动念,就不好意思不管人家亲戚!何况小苏娘子还是她送进宫的!

大长公主懊悔啊,她是相当懊悔。

她只当苏娘子为人泼辣、足智多谋,不是个寻常女子,定然能奇计百出。谁知道这么个厉害人儿进了宫也是不吃不喝就会哭天抹泪那死出儿的!你当初聚众殴打沈彦玉那本事呢?!啊,当然了,不打皇上是对的!你刺王杀驾我也有责任!

心思百转之后,大长公主张嘴就是冠冕堂皇。

人家毕竟在边陲运筹多年,正儿八经的胡话自然是张口儿就来:“陛下,眼看年也要过了,节也要过了,去年京城那么大的水都退了,惩办治水功臣的折子总不好继续淹了吧?”

宝祐帝深深叹气,老实说对于此案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先帝山陵崩,孝期还未满。他是真不想再动手绞杀一个兄弟。何况……李太医都说……秦王没几天了……

那就用个“拖”字诀呗,要是能拖得秦王病逝。他再寻个题目把苏探花放了,也未为不可。也许到时候,柳娘子早就从了他呢。自然,这些话皇帝是无法同大长公主实说的。

于是皇帝只能垂头不语,他盼着姐姐知进退、识高低,就此不谈这话了。

没想到大长公主今天恁地公忠体国,揪住这个题目死死不放。

皇上自然不知道,大长公主府里那位沈郎已经发狠儿:“今天你们家要再不给我个说法儿,我就不吃饭了!”

大长公主再开口还是大义凛然:“陛下,虽说正月里不杀人,可天牢之内的苏探花到底该如何判决,皇上总得有个主意不是?他老子苏尚书毕竟也没撤职查办,而且还当着大学士的差事。怎么说都是朝中重臣……”

皇帝深深叹息:“姐姐!苏旭诬陷秦王,私制甲兵,还在他的知县廨里搜出来恁多银子!这也都是实情……嗯,都是大理寺明白回奏的!朕也不能随便一句话就给臣下推翻了吧?”

大长公主咬定青山不放松:“朝堂上下谁看不出,这案子审得颇有些不对榫卯之处?何况三法司自己就打得团团乱转!陛下,杀忠臣不祥!拘着大臣的老婆……更不祥……”

宝祐帝破天荒地白了大长公主一眼!

陛下当时就不乐意了:“姐姐,你要说这个,朕可就不乏了。小苏相公的妻室是如何入宫的?还不是姐姐一手操办?朕不过动动心眼儿,您就给我送到眼前儿了。怎么着?送出手的节礼,姐姐还能要回去吗?”

大长公主嗫嚅须臾,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太地道。

但是!她总不能瞪眼儿看着沈彦玉跟她一哭二闹三上吊!

大长公主也是近日才知:敢情爷们儿豁出去撒泼打滚儿坐地号丧就没娘们儿什么事儿了。他们底气多足啊!日子还过不过了?!

那日,大长公主运运气、跺跺脚,索性豁出去不要脸了:“陛下,我不管!今儿个正月十五云遮月的好日子,我回家交代不了,您也别想踏实过节!今天陛下得赏我句痛快话儿,是重审小苏相公,还是放了人家老婆!要不然沈彦玉真敢在我床头上吊!沈相公说了,没辙上吊是翰林院祖传的手艺!他这是跟苏尚书现学的!”

宝祐帝扶额半晌无话可说!

被长姐逼到没奈何处,皇帝只得将那姿容美艳、性情活泼、不走寻常路的柳大美人与忠贞勤恳、屡破奇案,下河治水不耽误上岸收税的能臣苏旭细细比较,权衡良久。

最后皇帝一咬牙一跺脚:“也罢!朕马上传旨刑部,下午就亲自审问苏旭!”

大长公主试探着问:“那柳娘子呢?您就不放了吗?”

皇帝怫然不悦:“姐姐,讲道理说,他家怎能都占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