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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吧。”
谢文澈朝差役微微颔首,示意他们让出位置。
团团包围在刘吉身旁的狱卒向两侧站齐,留出足够的视野让贵人们看清。
小方桌后,刘吉萎靡不振地趴着,周遭一切动静仿佛都同他无关,他像是失魂的人,一切神思都已追着戚五娘而去,只剩一副空壳在人间受苦。
“刘吉。”谢文澈徐徐开口,态度温和,“你协助制作假银票,虽是杀头重罪,但因你不是主犯,若积极配合我们查案,本宫可做主从轻处置。”
刘吉毫无动静,若不是脊背因呼吸而有起伏,怕是要以为他已自行了断。
狱头踹一脚桌子,喝道:“同你说话呢,没听见吗!”
刘吉总算有些动静,面无表情地转动眼珠盯着人,话语毫无起伏:“我没什么可说的,每次我都是半夜三更被蒙上头套带去山中的,我这种小人物,他们怎么可能让我知晓窝点所在。”
谢文澈微微抬首,示意景安将地图放在刘吉小方桌上:“你且仔细看看,这幅地图是本宫命专人所绘,已将东郊乱葬岗起始的所有水路、陆路、乃至是山中小路都探得一清二楚,哪怕你是被蒙着眼,走了这么多次,也定有一些记忆,你便蒙上眼细说路程,景安会在旁边画路线。”
狱卒配合上前,将刘吉扯起,用黑布条蒙上眼睛。
刘吉却顺势向后栽去,脑袋仰在椅子上,全然是不配合的态度。
谢文澈清隽眉峰微蹙,手指轻敲在桌上,温眸浮现出些许迟疑,他的余光里是宁清窈恬静侧脸,他实在不愿在姑娘面前用刑。
犹豫的瞬息,身侧身影已撑桌而起,墨炮掠过眼前,再看前面,谢昀已将剑架在刘吉脖颈上,划出道浅浅血痕。
“本王没那么好的耐心。”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刘吉,冷声道,“三个数,立刻照做。”
刘吉身躯颤抖,嘴巴张一张,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生死本能间,他仍旧惧怕,可想到惨死的戚五娘,他强忍住想要求饶的冲动,死咬着牙不肯相助。
“三……”
谢昀寒剑更近一寸,刘吉抖得更厉害,嘴巴颤颤巍巍张着,几乎便要将话语吐出。
“二……”
“我、我……”
刘吉勉强挤出两句话,指甲狠狠掐破掌心,强迫自己不要害怕,不过是去见五娘罢了。
“一……”
“刘吉。”
清冷如玉的女声忽同谢昀嗓音交叠,来至狱中后始终不曾一言不发的宁清窈冷不丁开口,加了道筹码:“你若肯配合,戚五娘的尸首便交由你安葬,若你不肯,我便将戚五娘丢去乱葬岗,任野狗分食。”
刘吉倏然睁大眼,被黑布蒙着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和恨意。
他抖得更厉害,但这次是被气的,涨红着一张脸,他咬牙切齿道:“……好。”
谢昀俊眸扫过坐在不远处的人,干脆利落地收剑入鞘,重新倚回座椅。
谢文澈轻轻一笑,向景安示意一眼,景安微微俯身,提笔在地图上,认真看着刘吉。
被禁锢在方桌后满身怨气的人,终于抛下一身反骨,凭着记忆粗声粗气地开始描述:“因每次都是在乱坟岗岔路口等待,后来我便留了些心思,特意选了固定方向,以便于记路,我记得……”
“我是背对着树站立,他们给我蒙上头套后,便向左手转,转了差不多一步半,算下来应当是西南方向,从这里笔直前行半个时辰,先是一段平坦的路,但很快路途便变得陡峭,先上后下,接着是条水路……”
景安毛笔勾勒,发现附有水路的方向有两条,便插话:“这水路附近有什么让你记忆深刻的东西吗?”
“嗯……”刘吉努力回想,“水草很多,不知是不是芦苇荡,虫子也很多。”
景安选定路线,道:“继续。”
刘吉便道:“我们上船后,大约向南行进半柱香左右,下船后,我每次都会被仙人掌刺到,坏了好几件衣裳,这之后再继续向前直走,并无什么陡坡,但很快,我们便进了洞。”
“在洞内说话时,会有回声,且岩石很多,每次在里面都要绕许久,绕到最后我也分不清什么方向。”
说到这里,他舔舔嘴唇:“差不多了,据我所知,这山洞就是制作假银票的地点,但因在里面绕得太晕,我也不知具体方位。”
景安在地图上圈出一个位置,送至谢文澈三人面前:“八宝山,山势陡峭有猛兽出入,且山中巨石林立,无药材,无果树,鲜少有人会前往,是当做窝点的好地方。”
宁清窈默默记下路线,闭眸在脑海中复现。
狱卒在此时端上茶水,讨好道:“几位喝茶润润嗓,歇息片刻再审不迟。”
他又端茶到刘吉面前,也送上一杯。
刘吉眼睛黑布已经取下,整整一日水米未进,加上方才说那么多话,他已经是口干舌燥,当下捧起茶,两下便将茶水都下了肚。
给贵人的茶,果然是比他们寻常人家喝得要好。
刘吉捧着空茶杯看向狱卒,舔着干涩唇角问:“能再来一杯吗?”
狱卒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却未答话。
刘吉:“……?”
张张嘴巴,他正要再问一句,忽觉喉咙一阵腥甜,哇一声便吐出一滩血,染红了整张方桌。
愣愣看着眼前模糊的血色,刘吉脑袋沉沉向下砸落,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何事,便彻底陷入昏迷。
“有刺客!”
狱头尖叫出声,景安和姜毅一左一右冲过去,将那端茶的狱卒按在地上。
守在旁边的大夫第一时间上前,招呼着狱卒抬起刘吉放在一旁,紧急救治。
谢昀将鞘内滑出半分冷光的剑压回,阴沉双眸死死锁住那奸细,厉声问:“你的主子是谁?”
狱卒抬起头,目光一一扫过脸色骤变的三人,唇角衔起诡异的笑。
“不好!别让他自尽!”宁清窈喊。
谢文澈已抛出茶盏砸向他的头,想要先将他砸晕,却仍是迟了一步。
茶盏碎裂落地的瞬间,狱卒唇角溢出鲜血,脑袋一歪便断了气,饶是景安和姜毅,都没想到他这般果断,竟连挣扎一下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