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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渐渐地过成了一口井,像是从庭院中抬头看着的四方地天空一般,总是一成不变地湛蓝,透着一股让人睁不开眼的明亮。
槐月就每天看着这四方的天空,待在御药房地庭院之中做着那些永远也做不完的活。
天气已经慢慢开始热起来了,宫中也已经将宫女门地夏装给发放了下来,槐月此刻就是穿着一件绿色地窄袖裙子,头上简单地插了一朵零星细小的琉璃钿子,蹲在地上翻检着那一筛子地决明子。
那决明子是白公公一早给槐月带来的,说是御药房地决明子不多了,要槐月赶紧从库房里面那一麻袋决明子里面筛出一些没有霉点子的决明子出来。
那决明子一颗颗如同米粒大小,被一个冬季捂着的决明子染了霉点子的又多,槐月已经连续有半个月的晨光都打发在这决明子上面了。
槐月心里明白这是白公公在有意地刁难她,决明子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平时除了给各宫的人送去泡茶之外,最多的却是让人送去了漂染局里头做染布的颜料,决明子染出的颜色是明亮的金黄色,很是好看。
槐月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蹲在地上弄了一两个时辰了,腰早就开始酸软,白公公又说庭院中央亮堂,更容易翻检,可是却不说到了日头上来的时候,那六月的太阳是一年之中最烈的,槐月每日的汗都被太阳烤干了,翻检出来的决明子也只换了白公公一句“凑活”。
此时已经接近了中午,槐月额头上面的汗水就那样一滴一滴地顺着下巴滴到手里翻检着的决明子里头,决明子的味道慢慢弥散到槐月的鼻尖,槐月被那味道呛得喉咙一阵子发紧。
白公公此刻正站在滴水檐下面看着槐月,嘴角轻轻扬起了一个冷笑,滴水檐下极为阴凉,白公公拢着胳膊,看着槐月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情。
盼春来御药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
白公公并没有觉察到盼春的到来,直到盼春站在白公公的身后幽幽地喊了一声:“白公公。”才发觉身后有人。
白公公被盼春的声音唬了一跳,回头发现盼春站在自己身后,一脸的惊愕转瞬就化成了笑容,对着盼春客气道:“盼春姑姑怎么来了?天气这么热,皇后娘娘需要什么差人说一声就好,奴才亲自给皇后娘娘送去。”
盼春长了一副清冷的脸,对着白公公的谄媚也是视若无睹,只是将眼睛转向了庭院里面孤单单蹲着的槐月,说了声:“不敢劳烦白公公大驾,太医前几日说皇后娘娘有些气虚,我是来拿几根山参给皇后娘娘补气的。”
说罢盼春在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去岁皇后娘娘的端慧太子逝世,如今过去也已经有大半年了,但是皇后娘娘的身子一直不好,总是小病不断的,倒是让慧贵妃和娴妃得了协理六宫的权势。
白公公心里也明白皇后气虚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面上却依旧是那样波澜不惊的笑容,唯唯诺诺道:“皇后娘娘凤体不安可怎么是好,正好前些时候进贡了几支长白山的老山参,补气是最好的,奴才这就给姑姑拿去。”
说着白公公身子一闪,便拐进一处回廊,没了身影。
盼春也不着急,就看着槐月一个人蹲在庭院里头。
槐月依旧是低着头一心一意地翻检着决明子,知道觉得头顶的日头忽然就暗下来了才抬起头来,却发现是一个年长的宫女站在自己的面前。
槐月见这宫女穿着一件杏色的宫锦长裙,头上一个紧密的发髻缠绕,却没有饰以珠翠,只用了一个长簪簪在上面,长簪上垂下了一缕流苏穗子,直垂到肩膀,却将宫女清冷的面容衬得有了几丝的灵动。
槐月不知这宫女是谁,但是看着穿着也是一宫的掌事宫女,所以也立马行礼道:“姑姑。”
盼春并未说别的,只是淡淡道:“这也快中午了,你在这里蹲着也不怕中暑。”
槐月只低声应道:“这决明子是御药房要用的,奴婢想着庭院中间十分亮堂,做事能快些,也没想到热不热。”
盼春明白这是槐月为白为昌掩饰,当即也没说什么,只是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槐月又事谨慎一答:“奴婢槐月,四月刚刚进宫。”
“四月?”盼春的眉毛一皱,问道:“你可是姓魏?”
槐月听盼春这么一说,当即心里一松,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奴婢确实姓魏,奴婢阿玛是前内管领魏清泰。”
盼春当即心下了然,叹息了几声,倒是可怜了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姑娘了。
正巧着白公公拿了山参过来了,见盼春站在院子中间和槐月说着话,心里一沉但还是朗声叫道:“盼春姑姑,您站在那儿干嘛?您也不怕日头晒着您。”
盼春闻声走了过来,淡淡扫了一眼白公公,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声:“白公公觉得日头毒怕晒着我,那这小宫女在那里蹲了那么久,白公公也不怕晒着她了?”
这话说得颇有训斥之意,白公公听得一愣,但也不便多说什么,正要开口辩解,盼春却是一笑:“刚刚我问了那宫女,她说是自己要跑哪儿的,白公公那么忙的一个人,管着这御药房,自然是不能面面俱到,也是辛苦白公公了。”
白公公不料盼春话锋一转,倒避重就轻地将事情绕了过去,只得应了几声“是”,又叫了槐月端了筛子走到了阴凉对的地方,才看着盼春。
盼春噙了一丝的冷笑,端了那几根山参说了句“有劳”便出了御药房。
盼春拿了那几根山参便回了长春宫,此时皇后也正准备午睡,盼春将那山参交给了小宫女便和语芹一同伺候皇后午睡。
富察懿慈坐在梳妆镜前,由着语芹将自己头上的珠翠首饰一个个卸下,见盼春回来了,看了眼盼春说道:“你去御药房怎么样了?”
盼春为皇后拧了一块手巾让皇后擦脸,然后说道:“御药房还是老样子,只是奴婢看见了一个人,想着以后会有用处。”
这话一说皇后便有了心思,问道:“你看见谁了?”
“前内管领魏清泰的女儿,魏槐月。”盼春说道,“奴婢看那小姑娘的处境很是不好,白为昌看样子处处作弄。”
皇后听了这话,也是不免叹了口气:“也是可怜了这丫头,魏清泰做事太过于老实了,才让娴妃有机可乘,到底白为昌是娴妃的人,本宫也救不了那丫头。”
盼春笑了笑:“娘娘虽然不能救那丫头,但是奴婢看着那丫头很是伶俐,想来要是稍微提点着点,也能自救。”
富察皇后正对着镜子卸下了耳朵上那一对玉片耳坠子,闻言眉毛挑了一下:“是吗?若是这叫槐月的奴婢够聪明,倒是能借她的力整了整御药房的风气,也能灭灭娴妃的气焰,省得娴妃总为了慧贵妃压她一头的事情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