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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辰静静看着眼前这名侃侃而谈的男子。
形象绝说不上俊俏，甚至说一句清爽都相当的牵强。
黑色的眼镜框油得发亮，兴许从来没擦拭过，镜片也模模糊糊起了印儿。五官极为普通，跟帅或者丑都不沾边，只是脑门儿亮堂，发际线居高不下，稀疏的几根毛已然秃了顶。
很难想象，一个看上去可能不到二十五岁的男人，居然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如果穿件格子衬衫，或许还能被当作资深程序员，可惜他只有一件破了洞的白背心和一双夹黑带油的人字拖。
脚趾甲起码半年没剪过，趾甲缝里，内容精彩。
但萧辰可以百分百确定他就是蜂鸟，同行骂翻天的金面具。无它，仅凭身上那股只有背负上百条命债才能具备的煞气，就不是旁人轻易可以冒充的。
“孙子，少跟我装杯！”
郑小林向来不是肯吃亏的主儿，骂骂咧咧摸出自己随身揣的华子，丢了一根给对方：“抽抽看，真烟是什么味儿！”
田三娃并不设防，点燃就抽，第一口有些震惊，第二口有些陶醉，第三口睁大了眼睛看着打麻将的妇女。
“婶儿！”
“闭嘴！”妇女翻起白眼，理直气壮道：“我可从来没跟你说过我卖的是真烟！”
田三娃被怼得嘴角直抽抽，默了两秒，冲着师徒俩一招手：“进来谈吧。”
……
房间是典型技术死宅的风格，不到八十平的空间里摆了新旧各异、大大小小的十二台电脑，排成排的桌子上，有各种书籍，从《时间简史》原文原版到少年某宾这类娱乐读物都有。
还有厚厚一摞小学生的暑假作业。
以及几部打开后盖正在修理中的智能手机。
最引人注意的，自然还是床上那只以扶桑国某动作女星为素材的硅胶娃娃。
这便是龙夏道上近十年最有名的杀手之一的日常生活环境。
很乱，不脏，也不臭，空气里有股很刺鼻的花露水与空气清新剂混杂的花香味。
“靠，我不抽烟的时候，天天撺掇我学抽烟，结果特么抽了两年，合着卖给我的全是假烟！”
田三娃怨念颇重，但当着面没敢发作，回到自己屋子里才嘟囔起来。
说着话，把没抽完的半截华子戳熄，夹在了桌缝当间放着，继续吃他没吃完的午饭——已经冷坨了的酱拌面，和一碟只剩辣子的辣子鸡。
萧辰四下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屋子里的第二只小板凳，随手拎了个方方正正看着不硌屁股的盒子，在田三娃对面坐下。
“大名鼎鼎的金面具蜂鸟，一笔生意净赚几十万，我很好奇你钱都花哪儿去了？”
“你从江陵来，路上有经过天言寺吧？建那座庙一半的钱都是我捐的。”田三娃嗦着面说道。
萧辰露出不咸不淡的微笑：“满手是血，阴债难偿，修庙塑佛有用？世上若真有神佛菩萨，估计也不会往那些用丧命钱塑的金身上显灵。”
田三娃说道：“他们来或不来，我为他们塑的金身就在那里，善恶，仅存于心，而非流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