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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老师说得云淡风轻,神情也异常坦率,叫人信以为真。但值得信任的,有时只是表面的遣词造句,而非话中的用心良苦。
“只要揭下,就可玄力复生?”琮晴重拾刚才放下的戒心,一脸“好奇”地发问,“真有如此神奇的符咒?我也曾听闻,倒从未见过。”
“这也值得惊讶?果真还是个孩子家。”韦老师笑得和煦,也小小得意,“快贴上去试试。”
一张“隐符”,被推至而来,它也是虚框子,眼前只见一抹细微的波光粼粼,好似一叶扁舟,随风逐流而来,先是摇摇欲坠,而后却变得急不可耐,足一派洪水猛兽之势!随之而来的,还有空中飘扬起的淡淡香甜……
“稍等——”即将触及时,琮晴出手拦下,使“隐符”静置于面前,“我突然想到:如果遇上攻击,凭借这道符,我可以暂时避免暴露,但——”
琮晴若有所思:“但我该等谁来解救?总不能一遇到危险,就心急火燎地揭开吧。”
韦老师措手不及,眼中的焦灼,鲜明且强势,所幸及时收敛,才显得恰到好处:“还是你考虑周全。我只想着帮你保存实力,却险些忘了也要助你脱险。别急,容我想想。”
一个“容我想想”,韦老师就此褪下主导位置,琮晴顺势把控全局!此时的彼此视线,被漂浮于前的“隐符”轻易干扰,它虽无形无色,但透射光线稍有曲折,犹如雾里看花,所有的真切,皆似是而非。于是,韦老师眼中的琮晴“真心”苦恼,微微抿嘴,还不自觉地把玩眼前的“隐符”:或叩、或点,或轻轻弹指,目之不及,心有旁骛,只是孩子式的踌躇模样。
仅一符之隔,琮晴正全力聚集空中的剩余冰魄,沿着指尖引至“隐符”背面,类似拼图游戏,只悉心点移,就逐渐覆盖……待到不存间隙,“隐符”质地由薄转厚,韦老师刚有觉察,琮晴就先一步将它贴于腕上:“韦老师,我有主意了。”
如此景象,韦老师自然欢喜,夹带着“落袋为安”的踏实感:“我都没留意,这符,你竟自己贴上!怎样,感觉如何?”
这一问,琮晴显得几分吃惊;韦老师随即收敛情绪,转回话题:“没留意,连话也是问岔了。先与我说说你好的‘主意’,我仔细参详。”
“这就要请韦老师违例一次。”琮晴似乎不好意思,却又急于达成所愿,就走近说话,“应试期间,若我身陷险境,请您私下相助。”
应试期间?私下相助?韦老师面色萧肃,甚至几分铁青,叫人望而生畏。
“我也知韦老师从来遵奉试场的公正严明,我这话,实在大不敬,但也是别无他法。”琮晴眼中的企望,带着浓重的强人所难,相较之下,另有一丝狡黠,倒叫人忽略不计,“若您不答应,我就只能求助父亲。虽然有父亲守护,我即使玄武尽失,也可轻易脱困,但又不想总在他庇荫之下。”
好一句“即使玄武尽失,也可轻易脱困”,韦老师不得不暂将愤懑压下,原则当前,还以分清利弊为首要:“令尊因你之前的率性所为,已招惹非议,就不要再烦劳他。这件事,我答应你!”
“太好了,真担心您会不答应我呢。”琮晴舒一口气,也趁热打铁,“那接下来你我该如何联系?最好是既能标明位置,又能及时提醒的物件。”
“哦,我正好有。”韦老师露出一抹微笑,承接刚刚的愠色,显得含义不明,“我这儿有一对戒哨,名曰‘风雀’。戴上后,可知彼此的行径与位点;如遇危险,即刻吹响,声音如山间云雀嬉戏,不易惹人察觉,但相距千里,亦可引发另一尾‘风雀’共鸣,佩戒者自然风速赶来。”
韦老师取出一对戒哨,一尾戴于左手食指,另一尾递至琮晴面前:“虽只是一对‘戒哨’,不比‘戒指’,但也代表了不离不弃。”
琮晴觉得好笑,只将它别于袖口:“突然就手指上多一尾戒哨,太过突兀,还是收在这个位置,更加妥当。”
韦老师不满意,正要说话,却又被琮晴抢先:“真有意思!韦老师,刚才贴上那枚‘隐符’,我这才感觉到,好像——”
“怎么样?”韦老师兴致盎然,显然已经搁置前一刻的“不满意”。
“说不清楚,很奇妙,像是炎炎夏日吃一口蜜梨的脆甜。”琮晴抑不住的笑意,脸颊微微泛红,有难以言道的雅韵风流。
这自然不是装的。若从原理上论,这款名曰“蜜梨”的隐符,像一只鬼魅,一旦贴缚,伸出万千触须,扎入肌肤、植根骨髓,难以剔除;所谓的“只要揭下,玄力复生”,不过一句笑话!而且,在触须侵犯的过程中,还适时释放麻醉质粒,叫人愉悦,也掉以轻心。
但琮晴此时的咯咯嬉笑,倒是另有缘由。“蜜梨”之万千触须,被冰魄完整包裹,像是成群的蟹精,横行冰面,它们蠢蠢欲动,却无处立足;一冰之隔,只觉得细微震滑,就似被挠了痒痒。
其实,还有一层细微差别,琮晴感觉不确定。这张“蜜梨”,事先做过处理,其中的万千触须,至少被削去一半邪性;直接触及,虽照常的落地扎根,若经“人”细心化解,却也是揭得下来。只是这“人”,专指韦老师:她是存心不正,但这份“师徒情深”,也没有说谎。
……
“琮晴,差不多该走了。”韦老师将“封镇”的目标物件取出,“之后,我们及时联系。”
琮晴有片刻的犹豫,她等的人尚未出现,怎么办?
“不必等我,试场还要略作收拾。”韦老师显然心情不错。本场的参考玄者,是她特意提请,就为会会这个一眼相中的好学生,如今的结果,算是心满意足!
琮晴走后,韦老师将覆盖棱镜之符咒收回,另一人信步走入。他也是试场考官,出入如常,何况棱镜之下,识其人而不闻其声,有话直说也是无妨。
“韦老师,为何没将她困住?”
“我飞出七枚符咒,其中六枚将场内棱镜完整遮挡,但这第七枚,本应命中‘廊坪’之上,正对考场的那一枚,却意外脱靶。可能小丫头幻术高深,我也是被干扰了。所以,为谨慎起见,我索性直接住手。”
“也对,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说她‘幻术高深’,若与小姐对抗,可有胜算?”
“那倒没有。而且我已为她贴上一张隐符‘蜜梨’,更是万无一失。”
“好。可还套出其他有用信息?”
“她参赛目的,确实就为引出当年暗部之殇的凶手。”
“韦老师果真厉害!事成之后,偌大的考域,只以您一人为尊,您的执教理念、治学法纪,必为推从!”
“除此之外,别忘了所答应我的另一件事:这小丫头被困住之后,我保证她不会阻扰计划,但人要交由我来处置!”
“好。”(违心貌)
……
琮晴此时的离场,比计划中的早了三分之一,她原以为杜卿言会在场外守候,正如当年在门派里那样。可如今?琮晴有些不安,这关乎下一步的行动走向,该有的铺垫,耽误不得。
辗转间,眼前出现熟悉身影,琮晴浅笑恬然,两人走进密室。
“父亲怎么来了?”琮晴自然欢喜,却也担心被人监视,“这室内的棱镜是否处理过?”
“我焚起一支‘露香’,使水汽丰盈,遇到质寒的棱镜,自成凝露。”于穆昇笑眉和煦,“这一场是专为家族子弟所设,监事厅的几位老人都坐不住。我们私下约定:只要不干扰考场纪律,允许在主线路径上简单看看。倒是你那儿,场内六枚棱镜被同时覆盖,这一场,可是遇到了古怪?”
“就是负责参考的韦老师。我一时大意,竟被套出参赛目的,她还向我推来一枚隐符。”琮晴将腕上的“蜜梨”交给于穆昇,它正面平和,犀利的背面被冰魄覆盖,轻取即得,“我感觉不确定。这枚‘蜜梨’的入刺力量一般,正常说来,即使被冰魄隔离,依然尖锐得厉害;可它仅是钝钝的痒疼,应该被事先处理过。”
“看来对手蓄谋良久,暗部之内,也是盘根错杂。”于穆昇刚收到暗部之四道核准的人员复查结果:第一道核准,其人道高望重,但背后多笔庞大账目来路不明;第二人,与前者沾亲带故;第三人,当时被家中急事干扰,草草核审;第四人,也是最后敲定之人,在录的身份信息似乎有修改痕迹。
“此局棋中,所幸我也下了一子。”琮晴将别于袖口的“戒哨”取下,“曾听您说韦家人常将‘风雀’随身携带,定位成双,便于联系。我就获得一尾,另一尾她已戴在手上。”
“好一个咬人的东西。”于穆昇以玄力启口,杀去“风雀”环内阴齿,“这‘风雀’,又名‘喙缘’:环内阴齿,如鸟喙般,困捕、撕咬手指,既为随时彼此监控,也为缔结亲密关系,算是‘结缘’的一种方式。如今它对你不再牵制:明处,你戴上无妨;暗处,就及时摘下。”
“至于这位韦老师——”他笑意渐冷,眉宇间隐隐杀气,“她对你多少有些情分,倒不着急动手,就把她留作一枚棋子!”
“好。”琮晴冷静也冷漠:正邪两赋,“情分”二字本当退居后位。
“后一场开始就是选拔的正式赛:牛鬼蛇神,悉数登台;而我只能留守‘监事厅’,提防与安抚各家势力。琮晴,自己小心。”于穆昇抚过她的额发,眼中的不舍,犹如满云池的水汽,若想留得长久,只能适时松手,“还有那个人,你既与他联系,就趁早行事,切不可心软!”
“好。”琮晴答复如常。
殊不知,她此时肩甲上的银线,竟愈发密织起来,引得原本温顺的梨花纹式,显得□□而决厉,好似几分的怒目以对。只是这份“怒目以对”,显然没有实质伤害,琮晴无所察觉,也无需察觉:感情这件事,她似乎总能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