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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权无道,时日曷丧。”誓死追随陆将军的口号振奋军心,以至于陆亦臣来不及阻止,他们便迎着风雪冲向了隗州城门。
战马嘶鸣,载着满心失望的将士冲刺。
陆亦臣想要阻拦,可他抓不住,他在马群中奔跑,想着抓住一个便能救一个。终于,他抓住了一个人,那人脸上生了冻疮,他心疼,可他来不及心疼,便吼道:“停下来,你们进去谁都活不了,停下来,赶紧停下来。”
那人手臂一甩,将陆亦臣摔倒在地,淬了陆亦臣一口唾沫,“你懂个屁!”
陆亦臣看着他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便继续向前跑,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往前跑,跑着跑着就消失在了风雪中,眼前的隗州皇城也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雪越下越大,渐渐地陆亦臣看不清前方,也听不到厮杀声,忽然,他看见地上的雪被鲜血染红,又覆上了一层雪,然后又被染红,鲜血混着白雪,流淌不止。
陆亦臣瘫坐在地,“别进去,别进去,进去就是千古罪臣……”
“我们是臣,不接封王,不进爵侯。”
父亲的话还萦绕在耳边,从不接受封侯封王的父亲怎么会启兵造反?
他不相信。
他坚信他的父亲永远不会写出那样的密函。
他的泪落在了血水里,被染成了红色。
在床边坐着的李欣承也同样看见了被鲜血染红的雪,皇宫里红雪映着红墙,被俘的陆家军个个面目狰狞,冲着天骂娘,皇帝一声令下,滚烫的鲜血没过一地白雪,混着污泥,流出宫门。
李欣承一手抓着陆亦臣的手,想给予他一点安慰,突然瞥见躺着的人白皙的皮肤上有泪水滑落,他抬手轻轻地擦拭。
擦干净眼泪,他起身在陆亦臣
额头上浅浅的吻了一下,准备离开。
他走到桌边时,看见陆亦臣捡回来的叶子,没了水分,没了生气,干巴巴的躺在桌子上,他拿起叶子,心中怒火不知是因为什么烧起来的,他用力一攥,叶子碎在了他的手里。好像捏碎这片本就没了生命的叶子能熄灭他心里燃烧的火,他将碎叶扔在地上,甩袖离去。
走出房门,立在一旁的侍卫方觉马上就跟了过来,李欣承抬手示意他不用跟过来。
“你留在这里,看着流火煎药,煎好了告诉朕,朕过来喂药。”
“是。”方觉行礼,目送着李欣承离去。
李欣承回了临安殿处理事务,殿里安神的熏香燃着,可他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他坐在几案前批阅奏折,抬眼看了看毕恭毕敬站着的苏公公,问到:“苏植,你入宫几年了。”
苏植朝着李欣承行礼:“回皇上,奴才自永贞七年进宫,到现在三十七年了。”
“是挺长了,家里可还有亲人?”
苏植一惊,但也不敢隐瞒:“回皇上,家里还有一位老母。”
李欣承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边走边说:“哦~挺孝顺,还能记得,有些人进了宫做了官,都高兴得忘了家里人,你还有心记得你母亲。”
“孝顺”二字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苏植可能还会高兴一会儿,但是从李欣承口中说出来,那便是另一种滋味了。
苏植接着回话:“养育之恩不能忘,也不敢忘。”
李欣承点头,他之前查过,苏植这人八面玲珑心,但确实是有一颗孝顺的心。苏植家里贫穷,十六岁被卖进宫换点银子为他父亲看病。
但天不随人愿,银子没能救他父亲的性命,他弟弟也在做工时出意外死了,只剩下他满头白发的母亲。后来他在宫里得了道,俸禄多了起来,便在老家置办了一处宅子,把他母亲接了进去。
李欣承笑了一声:“那你可得好好孝顺你母亲。”
苏植忙点头说“是”,可背后冷汗已经打湿了里衫,他本是先皇身边的贴身太监,为李欣承透漏了皇帝命不久矣的消息,才能继续伺候在天子一侧,但是李欣承天生多疑,又喜欢拿人软肋,他母亲多半是被盯上了,苏植额头冒了汗,趁着李欣承转身的功夫擦了擦汗。
可李欣承余光还是瞥见了苏植的这一动作,他轻蔑地笑了笑,朝着门口走去。
殿里烛光晃晃,照在李欣承阴沉的脸上,他不是没想过把苏植换掉,这样老奸巨猾的奴才让人心烦,可是,在宫中三十七年做到皇帝贴身太监这一步,说他没有勾结官员,谁也不信,他手下势力错综复杂,盘根错节,难以一时接手,他插在宫中的太监阅历尚浅,还需跟着苏植磨练几年,摸清楚这张网的脉络。
而今日,苏植放姜玄明进了静林园,让陆亦臣受激病倒,姜玄明他尚不能动,但是这笔帐,连同旧账,他日后会跟苏植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