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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病看了郎中也不见好,村子日益消沉,该怎么办呢?只能求神拜佛,恳请上天给一线生机——正好,神仙出现了。
“神仙救了你们,你们无以为报,修建了神像,将其供在庙中,又不许常人打扰神仙。”
萧祺然言之凿凿得仿若他亲眼所见。
闵如初听得一愣一愣,以眼神询问谢随安他们在庙里有了什么重大发现,谢随安知道他当然没经历过,只能装傻充愣。
一切只是萧祺然由零碎的线索拼凑起来的,但窥一窥村民们的脸色,他怕是真的言中了十之七八。
“除此之外,神仙还要求你们定时献祭村民吧?不对,仙人点拨的事情,怎么能叫献祭呢,该叫供奉才是。
“自此以后,村中再也没有人死去,也无需立碑——那是自然的,他们都成仙了。哪里还会被生老病死困囿呢?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怪病会出现,又为什么……仙人刚好在那时出现了!”萧祺然话音未落,语气一转,扇面径直打向人群中的一人,那人自知无法闪躲,只得召出紫雾抗衡!
他虽冒着暴露的风险,可那扇子来势汹汹,还是打在他胸口,他闷哼一声,欲再次遁走,却有一张符咒如影随形,牢牢捆住了他!迫使他倒在了地上!
谢随安转头看去,赫然是已然醒转的通饮言!
“你在说什么怪话!快放开我!”那人开口了,是同神秘人如出一辙的沙哑嗓音。
他身处人群中,本想以此作遮掩,再静观其变,却不料萧祺然竟下手这么果断!他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如此这般,他只能寄望于自己面上的伪装不会被看破。
萧祺然懒得和他多言,只继续对话村民:“这紫雾,你们应该比我熟吧?”
徐青脸上阴晴不定,他当然熟了,这就是多年前致使村子里阴云密布的元凶。
人群中有人不及他沉稳,有些动摇,支吾着:“这不就是之前的怪雾吗……”“对啊,我记得一清二楚……刚刚怎么是菩萨……”
可这人,确确实实是救了他们的菩萨!破解化用了这怪雾,也并非什么难事!
但,菩萨收这雾,又有何用呢……
“你们在听他说什么?快点救我!”那人被捆得行动不便,只能呼救,可身边的村民,将萧祺然的话听进了几分,竟自动让开了位置,留出了一圈空地。
“我还真没见过地仙,今日托各位的福,算是侥幸得见了!”
萧祺然步至他面前,蹲下,手在其面上一拂,那人惨叫,随着萧祺然的动作,众人这才看清了他的脸。
说那是一张平凡的脸都是糟践了平凡这个词!他们从未见过这么恶心丑陋的一张脸!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那人想蜷缩起来,护住自己的脸。萧祺然没理他,起身:“你们可看清了?自己供奉的,是怎样一位菩萨?”
村民缄默,接着有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声讨——不说菩萨该多么慈眉善目吧,至少不该是这么个模样!
眼看着往日对自己尽是虔诚仰慕神色的村民这么快转了模样,那人不甘心:“我救了你们啊!带你们成仙!这难道都是假的么?我只是面目丑陋,便要遭这人挑拨离间吗!”
听他这样说,人群中亦有人出言附和——这都不是什么决定性的证据,怎能这样判刑?
“哪来的仙人会用这等邪物?靠吸人精气修炼的一介邪修,也敢说成仙二字?你也配?”萧祺然不屑一顾,“你们要不要上山去看看,自己往日的血亲好友,如今都是什么个模样?”
他这话一放,村民的信仰愈发动摇。他们面面相觑,不顾地上的人苦苦哀求,终究是徐青带头迈出了这一步,鱼贯而入,走上了多年封闭的山。
谢随安明白了萧祺然不让他们解决行尸用意何在了。
很快,山中处处响起此起彼伏、痛彻心扉的哀嚎。
谢随安想象了一下自己见到亲近之人变作了那个鬼样子,不忍地闭上眼眸。
她不是局中人,都觉残忍,何况是当局者。
那人软软伏在地上,不言不语,自知大势已去。
她缓步走至萧祺然身边,很想知道萧祺然是怎么将这些拼凑起来的。
像是看穿了谢随安的心事,萧祺然一笑,道:“想要令一个人信你,凭白对他好是难见成效的。
“要让他落入危机中,再施救,方能使他感恩戴德。
“没有危机,自己创造一个就是了。”
谢随安了然。
她不禁自嘲一笑,从某种方面上来说,她与萧祺然,也是这种关系吧。只不过她的危难非萧祺然所造。
徐青奔下来,跌跌撞撞地走向那人,面上已不是先前的理智之色。
往日高高在上的神佛一下子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他嘴里一个劲地喊着:“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有更多人加入他们的行径。拳打脚踢犹觉不够泄愤,有人举了火把来,倾注在其身上!
火势一发不可收拾,任凭那人如何哀求与咒骂,没有人愿意停手。
谢随安旁观着这一切,只觉得这恨意滔天,着实可怕。
他们恨的与其说是多年信奉的神佛跌落,不如说恨的是自己信仰崩塌,竟被欺瞒了这么多年。
火光冲天,那人已被烧得奄奄一息,他们一手铸就的神佛,也终死于他们亲手点燃的火把之下。
“看吧,人的情感啊,就是这样一文不值、可以随意更改的东西。”萧祺然看着,忽地对谢随安说了这样一句。
谢随安正要问,却见火中那人,越过人们,无比愤恨地向她投来目光,她心中警铃大作——
一团紫色迷雾冲她而来!她被这垂死一眼惊得腿软,眼瞳中印出灼灼燃烧的火焰,她看到了那令人惊惧的——
直至有人立在她身前,迎风而立,挡下了所有。
师父——!
谢随安张开嘴,呼喊却就此卡住,如何喊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