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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帝本就是知道凤血歌是一个冷血至极的人,但不曾想到竟然会是冷血到了眼下这个地步,残酷无情至此,听到凤血歌那么淡漠地说出那些个酷刑,半点也不在意如何处置秦观砚,这倒是叫人有些难办了起来。
杀了秦观砚,凤血歌就是真的会半点都无动于衷,还是这只是他的一个计策罢了,方便寻了一个名目,好让南嘉同北雍之间起了什么端倪?
庆历帝坐在金座上,眉头微微蹙着,看着那神色如常的凤血歌,他的眸子也是那般的波澜不兴,完全是一副随了庆历帝做主的模样。
宋珩看着凤血歌这样的姿态,只想说一句果真是这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凤血歌完全就是将无赖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这人根本就是吃准了庆历帝不会贸贸然地对秦观砚做出些什么来,方是这般的有恃无恐。
“当日,臣记得六皇子殿下,已经是被废为庶人了是吧?”宋珩微笑地看向凤血歌,“既然是这般,国师又何必带了那一位庶人回了南嘉,这般倒也能够省却一些麻烦。”
当日在西北边境的时候,凤血歌可是亲口说了将秦观砚废为庶人的,不管这诏书是景仁帝颁布下的也好,还是凤血歌颁布的也罢,秦观砚到底还是免不得一个死字的,区别不过是秦观砚是死在南嘉国之内的还是死在北雍之内的而已。凤血歌既然做出了刚刚那种抉择,大约也就是觉得秦观砚已经是没有半点的价值了。
可这秦观砚掀起的战争,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是能够解决的?按着宋珩觉得,这秦观砚别说是死了,即便是千刀万剐也合该的,如果当日不是百里流觞留了秦观砚一条命,她或许早就在路上已经动手了。
凤血歌看了宋珩一眼,又淡淡地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人即便已经是废为了庶人,到底还是南嘉的人,即便是死了,尸骨也是要回到南嘉的,正是应了一句落叶归根的老话。当然,当日战事南嘉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下官此行也是带来了一车珠宝来请罪,臣许诺,觉不妄动战事,不知道陛下意下如何?”
庆历帝想了想,这些年来,北雍虽然是没有掀起极大的战事,但是边陲之地异族动静不断,前几年百里流觞前往东北镇压异族,那一场硬仗打得委实辛苦了一些,去年的时候,江北久旱,庄稼欠收,江北官仓开昌放粮,又从粮商那处购买了不少的赈灾米粮,又是免去了两年的苛捐杂碎,细细想来,其实国库也多少有了一些空虚。若是这景仁帝在场,大约也不至于有这般的作为,凤血歌的话,自然是要比那被困守在后宫之中的景仁帝要来的有用处的多了,在南嘉,凤血歌的话便是金口玉言,一诺值千金。庆历帝最是在意的并非是那一车的珠宝,而是凤血歌说的那一句——不妄动战事,这才是庆历帝是最是渴望的,也是百姓最是渴望的。
“凤卿既然这般说,朕也不好多为难凤卿。只是朕也是要对臣民又一个交代,”庆历帝看向凤血歌,“秦观砚眼下已经是成了庶人,可他到底还是发动了那一场战争,若不是宋卿及时赶到,只怕我北雍损伤无数。既然秦观砚是罪魁祸首,那么,便是挑断了他的手筋吧,这性命还是留着,算是小惩大诫了。”
庆历帝端看着凤血歌的反应,在听到自己所说的那一句挑断手脚筋的时候,凤血歌半丝眉头都没有皱起,在庆历帝话音刚落的那一瞬,他便是应了一声。
“也可,”凤血歌的声音平稳无比,似早已料想到了庆历帝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一般,“这诚该是他当受的。”
庆历帝送了一口气,原本他还琢磨着这个惩处或许会让凤血歌反对,可现在看看凤血歌的姿态,他是真的半分也没有动容的,那秦观砚对他来说,到底还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人了。但是那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能够让凤血歌做出不妄动战事的承诺来,也算是这罪人所做下的一件功德事了。
庆历帝微微咳嗽了一声,那探讨国事时候的严肃面孔撤了下来,整个人如同是一个老者一般的慈眉善目,“景仁帝病重,凤国师作为朝之重臣,理应回国,朕也不做什么挽留了,若是他日有机会自然可以再相聚。”
庆历帝这一番场面话说的很是敞亮,谁都知道凤血歌压根就不在意那景仁帝的生死,这不过就是他要回国的一个名目罢了,他肯来参加这一次的春宴,庆历帝就已经觉得大为意外了,也从来都没有指望着凤血歌能够留在北雍多久,留到春花谢尽的那一日,庆历帝都没有想过。
“不知道凤卿打算何时归国?朕定是要为凤卿好好饯别一回的。”庆历帝问着凤血歌。
“臣归心似箭,自然是越快越好。”
“那今日午膳便是全做饯别之宴吧,凤卿意下如何?”庆历帝温声问着。
“那便多谢陛下了。”
凤血歌点了头应允,又同庆历帝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之后便退出了养心殿。
等到凤血歌的身影再也瞧不见的时候,庆历帝那和善的面孔突然又换了下去,转而变得是极其恼怒,他看着站在殿下的百里流觞,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有着无限的怒气。
庆历帝长袖一挥,龙案上的奏折和那一杯参茶全部被庆历帝扫下了案,奏折像是纷落的叶片飘散着,有些还落到了宋珩的脚下,那一杯参茶摔在了百里流觞的面前,摔了个四分五裂,里头的茶水沾湿了他的衣衫下摆处同鞋尖,百里流觞今日穿的是一件深蓝色的锦服,同色的鞋子,茶水沾了上去之后很快便是被吸收了,也瞧不出旁的什么,只是那一处越发显得深蓝暗沉了一些。若是不细细地看,也不知道这沾上的是茶水,还是血迹。
宋珩在庆历帝挥下了那些东西的时候,她就已经跪了下去,大气也是不敢出的,不管到底是谁惹得庆历帝这般的大怒,作为臣子的她便是要跪下,权当做自己并不存在,什么声音也是没有听到一般。
“我当流觞你这些年已经是在军营之中历练的沉稳了一些,却不想你竟然还是如此这般的……幼稚!”
庆历帝的声音已经不是用拔尖能够形容的,他根本就是在朝着百里流觞怒吼,甚至还用了“幼稚”这两个字来形容一贯人人称颂的睿王殿下,这表示眼下的庆历帝已经是怒极了,甚至他甚至没有用“朕”这个词来说话,而是用了“我”。作为一国之主,宋珩觉得庆历帝的心事是很符合他则个身份的,先是皇帝,再是父亲。
可现在庆历帝并非用着帝王的身份同百里流觞说话,而是独独用了一个“我”字,宋珩不晓得是庆历帝真的是被气急了,这才忘记了自己眼下的身份,又或者,庆历帝也是知道的,只是他眼下并不是想用皇帝的身份而是作为一个父亲的身份来对他说话。
宋珩跪在殿下,眼下的氛围的确是有些诡异的,她见庆历帝同睿王的相处次数不是很多,也不知道他们这一对皇家父子是如何相处的,但是这眼下的相处,却是出乎宋珩的印象,在她的为数不多的印象之中,庆历帝一贯是和善的,即便是昨夜发现了阮皇后同阮明道的事情,他也不曾恼怒到眼下这个份上。
昨夜的他只是带着一种忧伤,还有一种被欺骗之后的痛楚,旁的也没有什么,但是现在的庆历帝就像是充满着指责。
“父皇难道不想七皇弟回来?”百里流觞的声音有着一些飘忽,“当年七皇弟前往南嘉的时候不过是眼下明玥的年纪,他在南嘉之中孤苦无依十三年,儿臣认为,是该让七皇弟回国了。”
“眼下七皇弟身陷囫囵,作为皇兄,流觞觉得自己是有这个责任的,总不能叫他一直困在浮图塔之中。”
百里流觞的话很淡薄,却是透着坚定,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是要将人带了回来的,即便刚刚凤血歌已经是说过了这浮图塔到底是有多么的凶险,这也不曾让他有过半点的迟疑,即便那浮图塔之中机关匆匆,阵法遍布,他都没有打消这个念头。
“他回不回来又有什么?指不定他就是已经死在了浮图塔之中,这般你进入之后还有什么意义,难道你还想为了一堆白骨,白白丧失了自己的性命不可?”
“父皇,即便是七皇弟死了,只留下一堆白骨,儿臣也想要将他接回北雍来的。”百里流觞看着端坐在金座上的庆历帝,他一直都没有忤逆过自己父亲的时候,这大约是他第一次这般地忤逆着自己的父亲,“一如刚刚凤血歌所说,即便是一个庶人也是渴望着落叶归根的,总不能叫七皇弟一直流落在外。”
百里流觞上前了一步,跪在了地上,地上有着一些的碎瓷片,那些瓷片透过衣衫扎入了他的腿上,有温热的血液从扎入的地方流了出来,他却是半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可疼的,就连这眉头都没有皱上一皱。
“好!好!好!”庆历帝气得发抖,他一贯是晓得自己这个儿子很是倔强,却不曾想到他竟然会是固执到了眼下这般的地步,但是他还是有些不大死心地想要再做最后的劝解,“南嘉的阵法你难道还没有见识过?当日若不是宋珩前往西北营救于你,只怕那十五万的大军都是要全毁了的!在阵法面前,难道你还觉得自己是所向无敌的!他为质多年,早就应当已经做好了埋骨他乡的准备,难道你也是要埋骨他乡不成?”
百里流觞虔诚地跪着,他行了一个大礼,像是在金殿上叩拜佛祖一般,“父皇,总不能让七皇弟就这样过一辈子吧,他今年才十七。”
庆历帝张口欲言,但是百里流觞那下一句话却是生生地堵住了他要说的话。
“父皇,那原本应该是我要去的地方,眼下七皇弟是替我在哪里的,我该带七皇弟回来。”
庆历帝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当年北雍同南嘉一战落败,被南嘉占据了两座城池了之后,又被要求以皇子为质。在最初的时候,原本庆历帝是选定了百里流觞的,但是后来后宫之中发生了一些事情,庆历帝一怒之下便是更换了人选,让当时不过只有四岁的百里云方去了南嘉,从此便是整整十三年。
宋珩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从庆历帝对这件事情所持的态度来看,宋珩觉得庆历帝并不是很想让那个在南嘉国为质多年的皇子回到皇宫之中来的,那愤怒的姿态,想来一半是因为睿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不明智之举,还有一半大概是真的不喜欢那个七皇子吧,从头到尾之中,宋珩就是没有听说过庆历帝对那个皇子表露出一点一滴的关切。
百里绍宇长叹了一口气,他从刚刚流觞同凤血歌说那些话的时候就是已经预料到了事情可能会演变成为眼下这样,果断是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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