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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病？”焦阳有些难以接受的站在病房里，有些发懵的看着眼前医生一脸严肃的目光。
“血癌，白血病。”医生叹了口气，重复道。
焦阳脸色刷的白了：“你…你胡说，我儿子身体这么好。”
“他低血压，贫血你知道吧？”
“知道。”焦阳似乎想到了什么，站在原地发了一阵子呆，才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的道：“不过药都有按时吃，也什么事都没有啊。”
“跟那没关系。”那个年代的人对这方面都没什么常识。
他们只知道，白血病三个字，就代表死。
“那是什么问题？”
“天生带的，染色体变异。”
“还有…正在发育的时候，孩子是不是经历过什么？”医生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的看着她：“现在对于白血病的病因我们也不太清楚，但是如果孩子青春期经历过很极端的事情的话---可能也会有影响。”
焦阳脸色彻底白了，她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后面的凳子上。
“我的孩子…他会死吗？”
医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很抱歉的说道：“治愈可能性几乎为零，抱歉。”
焦阳浑身一抖，脸色白的几乎没有血色，她低头沉默了很久才慢慢抬起头：“我生这个孩子，不是让他这份遭罪的。”
医生一顿，什么也没说，低低的叹了口气。
“我…从一开始，我只是希望他更完美一些。”
“我想让他不用接受别人的议论，不用感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
想让他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除了白血病，他没有任何问题，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医生轻声说道：“如果是我的孩子，他无论什么样子，都是完美的。”
“无需改正，一切都是正常的…作为家长，孩子的一切都该容忍。”
“你以为的好，对他来讲，或许是毁灭。”
焦阳慢慢睁大眼，在冰冷的地面上沉默了好一阵子，最后慢慢抬起手捂住眼睛，狼狈的哭了出来。
“盛儿…小盛儿…”
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郁盛十五岁那年，被发现是同性恋，他们强制送他去精神病院治疗。
他那年还小，心智尚且不成熟，不断地想逃出去，逮着个人就喊自己没有病。
后来郁盛经常激动，甚至神志已经被逼的不清晰了。
那六个月里，郁盛被用了多少镇定剂，他们都不敢想象。
“还喜欢男人吗？”他的父亲更加冷血，最后来接他的时候还问他这句话。
郁盛那时眼底已经没有什么光泽了。
“喜欢。”
郁正高一巴掌下去，焦阳猛地睁开猩红的眼，梦醒时分，面色上还带着惊恐。
原来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曾经对自己儿子做的那些事情究竟有多残忍。
可惜一切似乎已经晚了。
她目光移向病床上的郁盛，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
脸色苍白，目光灼灼。
“妈。”郁盛脸色平静的看着她：“我得了什么病？”
焦阳心底逐渐冷却，就连手指头都开始冰凉起来。
她该怎么告诉一个正值青春的男孩，“你的人生到此结束”呢？
更何况…
“妈，我没有什么不敢知道的，告诉我。”郁盛咳嗽了两声，蹙眉看了看时间。
已经是半夜了，他还没有回家…余晖会担心的。
然而他的手机，不知道掉在哪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
不知道余晖是不是急疯了。
“你不用担心了。”焦阳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余晖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我告诉他你帮导师搬东西，后来去喝酒了，回我这边了…我说你睡得很沉，等醒了就叫你打给他。”
“…他信了吗？”
“毕竟他也没什么别的可怀疑的。”焦阳沉沉的叹了口气：“儿子，我没做错吧…你一定不想告诉他。”
“妈，谢谢你。”郁盛往后一靠，闭了闭眼：“果然啊，知子莫若母。”
“所以…你能告诉我了吗？是什么病？”
焦阳长长的舒了口气，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血癌…兴许再拖个几年就可以治了。”
郁盛猛地顿住。
在焦阳醒之前，他想过无数种可能。
白血病这样的绝症，他也有想过。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天爷对他真的这么残忍。
他手抖了一阵子，半晌咳嗽了两声，两眼有些发直的看向窗外的一片漆黑。
凌晨四点，正是天最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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