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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天亮了吗？
可他怎么看不到一点光亮呢？
“对于余晖，你打算怎么办？”
郁盛猛地转过头，直勾勾的看着焦阳，眼神从迷茫变得浑浊起来。
“我不知道。”
“…”焦阳看着他那无助的神情，心里疼的要命：“小盛，这都是说不定的事情，咱们家有实力给你稳定病情，说不定过几年就可以痊愈了…”
“妈，我不得不等这几年。”郁盛舔了舔嘴角，勉强的笑了一下：“可你敢保证吗？你能保证他陪我耗那么多年等来的结局就是好的吗？”
“陪我化疗，骨髓移植…万一最后连我的骨灰都拿不到，他该怎么办？”郁盛低声笑了起来，慢慢把手挡在了眼睛上，深深的吸了口气：“我难以想象…”
“妈，他和你不一样。”
“他只有我。”郁盛把手放下的瞬间，满脸泪痕，笑着跟她说道：“你和我爸还能再要一个…不对，你们在美国已经有一个了吧？”
“瞒了我这么多年，你们真的以为我傻吗？”
“对于你们来讲，一开始就只想要一个继承人而已，我什么情绪你们从来不管，我身处什么样的地方你们也不在乎。”
“那六个月以后，你们之所以不再管我，我爸之所以不再回家，都是因为…我只是一个弃子。”
“因为我不会结婚，不喜欢女人。”
“今年…我弟弟已经七岁了吧？”
焦阳慢慢睁大眼，不住的摇头，她边往后退边捂住嘴：“…”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我们只是…
郁盛平淡的收回目光，仿佛眼前的这个人，从未出现在他的生命中过一般：“我没怪你们对我怎样，你们所作的一切，我都理解。”
“可是余晖…我不能耽误他。”
郁盛垂眸沉默了一会，慢慢坐了起来，把枕头拔了下去，一言不发的换上自己的衣服。
“你…你要干什么去？”焦阳使劲儿擦了擦眼泪，踉跄的站起来扶住郁盛：“你不能走，要留下来好好治病才有希望。”
“我必须…去做个了结。”郁盛恍然的抬起眼，看了看周围的一片白色：“半年…不，三个月，哪怕一个月也行，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让他对我失望的。”
自那之后，哪怕不再联系，哪怕死别…也都无所谓了吧。
这些年来，余晖总是说，自己不喜欢男人，只喜欢他而已。
他从前只觉得这句话很浪漫，很深情。
毕竟这话从余晖嘴里说出来，那么让人心动。
可是如今他才知道，这句话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含义---假如没有你的话，我也可以喜欢女人。
啊，原来如此。
一切似乎早都注定好了。
“晖儿，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对你最后的爱，就是把你推回正规上。”
凌晨五点，郁盛拧开了门，轻手轻脚的脱下大衣，走进卧室。
余晖正骑着被，蹙眉沉沉的睡着，脑袋旁边还放着手机。
睡之前，也一定再给自己打电话吧。
郁盛站在床边看了一会，闭了闭眼睛，便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滚烫而绝望的吻，一个个的落在他的眉眼。
他一声不吭的抱着他的脑袋，一次次深吻，一次次霸道的索取，直到天光乍破，直到那人苏醒，直到他抗不住抓着枕头哭出来。
“郁盛…”他咬牙切齿的叫了一声，然而语气间却满是动情。
只凭这么一声叫唤，郁盛眼眶里憋着的眼泪便刹那间落了下来。
遇见你的那一瞬间，我就在想象我们白头到老的场景。
你要我怎么能放手，要我怎么能放你拉着别人的手，和别人躺在一块一辈子呢？
白血病不可怕，死亡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再属于我。
“你他妈…”余晖整个人都在发抖，不住的挣扎，却被郁盛压的死死的，挣扎几番，他终于火了，红着眼角骂道：“大清早上你发什么疯？”
郁盛一闭眼，一滴眼泪就落在了他的后背上。
“…你哭了？”
“没有。”他忍住哽咽，继续压着他深入：“冻出鼻涕了，一会擦擦。”
“操。”余晖一个没忍住，乐了：“你怎么这么恶心呢？”
“你嫌弃我吗？”郁盛停住动作，低声问他。
余晖把头埋在枕头上，耳朵红的厉害，咬牙闷声道：“不嫌弃。”
“老子要跟你过一辈子呢，现在就嫌弃你还得了。”
郁盛猛地一僵。
不多时，他苦笑一声，俯身去吻了吻他的耳朵。
那一年，郁盛周岁二十一，正式青春正茂的年纪，却彻底明白了爱而不得的感觉究竟有多痛苦。
仔细算来，那是郁盛和余晖最后一次躺在同一张床上。
爱的味道，浓烈而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