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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西二哥又说道,这茶商辛辛苦苦赚了这么多钱,娶了这么漂亮的人儿,没想到都给你这小子享受了!我换了三四回皮囊,也没碰上一次你这样的好机会!别的我都不要,今晚让我在美人儿房里留宿一夜怎样?
她听了这话,一时胸闷气短,头晕目眩。
可是当时旁边没有其他人,她知道,她说出去没人信。
听到这里,陆姝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她咬牙切齿道:“这皮囊术太可恨了!太可怕了!我原以为只有人用它改变容貌,变得好看,悦人悦己,居然还有人用它做出这种……”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事情。这比伤天害理、谋财害命还要令人发指。
她已下定决心,要帮助借落子完成他师父的遗志,要将皮囊术消灭!
这女子说,好在假丈夫理智尚存,没有答应西二哥留宿的要求。
或许,他虽然是假丈夫,但不想与人分享不属于他的女人。或许,他怕下人识破,毕竟在别人看来没有谁愿意让妻子陪其他的人睡。
西二哥走后,丈夫照常到了晚上便来凌辱她。
不过自那之后,丈夫常常好几天不回来。
有一次,丈夫喝了点儿酒,不小心将常常不回来的秘密说了出来。他说他最近又撞了一次大运,瞄了许久的“喜鹊”终于被他得了手,所以他不仅要在这边过这边的生活,还要去那边过那边的生活。
虽然酒意上了头,他还是保持着几分戒备心,说得含含糊糊,并没有透露“那边”是什么情况。
她能猜出来,“那边”是另外一户像她这样的人家,丈夫是化作了那户人家的主人模样,去占据那户人家的主人的钱财和地位。说不定“那边”也有一个像她一样有苦不能言的女人。
西二哥偶尔来这里,与丈夫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但是她听得多了,渐渐明白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他们将发现的目标叫作“喜鹊”,说“发现了一只喜鹊”,就是盯上了某个人;说“要把那只喜鹊打下来”,就是筹划害某个人;说“窝儿不错”,就是说某个人的家境不错,值得下手;说“喜鹊打下来了”,就是说阴谋得逞,目标遇害;说“要挪窝了”,就是准备换一个目标了。
她推测,他们之所以将目标叫作“喜鹊”,就是用了“鸠占鹊巢”这个词语。
通过他们的对话,她知道了这个西二哥跟丈夫是同一条道上的人。他们瞄上目标后,偷偷害死目标,然后通过皮囊术变成目标的样子,去目标的家里,扮演目标的角色。等到目标的钱财被耗得差不多了,他们就找下一个目标。他们也会同时盯上两三个目标,甚至更多,同时扮演两三个角色。
“也就是说,皇城里不止你遭遇了这样的事情?”陆姝问道。
她抽出手,抹了抹眼角,说道:“肯定还有其他人,可是我没有打听到,遇到的人也不能说。”
“那你是怎么说出来的?”陆姝问道。
她说,她以为日子已经没有希望了,心如死灰。去年除夕那天,丈夫不在,按她猜测应该是去另一只“喜鹊”的家那边过除夕去了。她在院子里的长椅上躺着,忽然听到外面有担货郎叫卖。
担货郎走街串巷并不少见,她以前也听到过无数回,可这一回不同。
担货郎是用她家乡的话叫卖的。
她只听了一声便泪水盈眶,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个担货郎也有意思,走到她家院外就停了下来,又一声一声地叫。
她心想,担货郎应该是走累了,在外面靠着院墙歇脚。于是,她叫来下人,要下人将担货郎喊进来,给个凳子歇一歇,给两口水喝。
丈夫吩咐过下人不让她出去,可是没说过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下人便将担货郎喊了进来。
她身子乏累,被丈夫折腾的伤病还没好,不能起身,只好躺在长椅上用家乡话向担货郎问好。
担货郎听她说的是家乡话,微微惊讶,便用家乡话问她为何住在这里。
下人听不懂他们的家乡话,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她被这么一问,禁不住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她要忍住不失声痛哭,怕下人怀疑,然后告知丈夫。
这样的话,下人顶多认为少夫人起了思乡之情。
担货郎见她哭起来,却不作声,也不安慰,似乎有备而来,等着她说后面的话。
她心想,莫非担货郎是有目的而来?他刚才站在外面不走,就是等着她喊他进来?也许这担货郎以前认得她丈夫,知道她丈夫遇了害,想办法救她来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她不敢向担货郎开口。
下人就在旁边,若是发现了异常,肯定会告诉丈夫。
担货郎单枪匹马,何况就是要他救她出去,他也不一定能办到。
她不敢冒这个险。
担货郎见她欲言又止,从货担上拿了一个小盒子,走到她跟前,将盒子打开。
下人赶紧凑上来看,看到盒子里都是女人用的首饰,于是走开了。
她跟下人一样,以为担货郎要她买东西,她便低头往盒子里看,拿了一副耳环。
担货郎点头,连忙指着耳环说了一串家乡话。
这话不是介绍耳环有多好,价值几何,而是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要说的话现在说出来,他早已知道这户人家的主人来路。
她一惊。这担货郎真是太聪明了,下人听不懂他们的方言,那么他们就可以假装挑货物讨价还价,但说的是完全与此毫不相关的话。
她稍作镇定,然后学着担货郎的样子,眼睛盯着耳环,嘴上却将自己的经历大概说了一遍。
其间她对耳环指指点点,给下人造成一种评论耳环哪里好哪里不好的假象。
担货郎将耳环放回盒子里,拿出另一副首饰,问她打算怎么办。
她摆摆手,表示不要这一副首饰,自己从盒子里拿出一根点翠钗,说,自己在皇城举目无亲,身子被折磨得虚弱,又被下人盯着不让出门,凭自己恐怕没有办法逃离苦海。
她求担货郎救她出去,只要能逃出这里,她愿意做牛做马报答。
担货郎叫她再忍耐些时日,说他无法救她。
她大失所望,埋怨道,既然无法救她出去,又何必来到这里说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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