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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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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那么多废话?!带回!”韩连长一句话就把田大牛噎住了。回去的路上,田大牛忍不住地说:“你你你,让我怎么说你啊?你疼你就告诉我啊,受不了,我可以松一下,但你也不能跑啊!你这下可给韩连长上眼药了,我想救你,也救不了了!回去后,去我那儿拿红花油先预备着,遇到啥情况你都别还手,抱住脑袋找个旮旯儿蹲下。记住了!”

“怎么了,班长?”林锐不明白。田大牛也不敢多说,烦躁地一挥手:“你你你,你别问了!记住,不许还手,也不许还嘴!该求饶的时候就求饶!”

什么求饶啊?林锐更蒙了。在17岁的林锐的观念当中,解放军就是报纸杂志上的那种形象,还没有更深的认识;依照他当时的智商和人生经验,也不可能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回到班里乌云问他:“你没事儿吧?”林锐闷闷地说:“没事。”

林锐倒是没想田大牛的话,而是在想政委那种失落的眼神。可能自己真的伤了政委的心了,这让他觉得内疚,因为政委是好人。

田大牛把陈勇拉一边耳语:“排长,我跟你说件事儿,韩连长……”陈勇眼睛一瞪:“操!咋管?”田大牛说:“那咱也不能看着啊!”陈勇说:“让林锐晚上睡我宿舍上铺空床吧,其余时间正常训练。我的门除了大队长,是没人敢踹的。”

结果没等晚上睡觉,林锐就出事了。当天晚上,田大牛和韩连长去耿辉那里谈话,陈勇则被韩连长早早派遣去办别的事情了,所以带连队的是几个别的班长。林锐正常参加了晚上的体能训练,5个100做完了,是5公里山地越野,他的成绩不好也不坏。跑在山路上,他也在想事情。他的脑子很乱,以至于被人用麻袋捂倒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众目睽睽之下,40多个新兵和他们的班长们同时目睹了一次极其漂亮的捕俘动作。两个黑影从灌木丛中一跃而出,一个锁喉,一个套麻袋,准确无误地将跑在中间偏后的新兵林锐蒙住,随后扛起来就跑。等到大部分人回过神儿来,人已经没了,只有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林锐背着的步枪被丢在路上,还有一个丢下的背囊。乌云第一个喊出来:“抢人了!”

一个班长就喊:“喊什么?!整理自己的队伍!报数!”几个班长议论纷纷,但是声音很小,新兵们没听明白是什么。随即似乎统一了认识,新兵们不跑了,都步行回去。新兵们都不敢说话,只要稍微有点儿脑子的新兵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乌云不知道,要不怎么说他没脑子呢?乌云急了:“班长!林锐呢?我们不找林锐了啊?!”

“回去再说!”一个班长说。

“不行,我去找林锐!”乌云说,随即摘下自己身上的步枪和装具。

“你上哪儿找去?”排长问他。乌云看看大山,黑茫茫的大山什么都看不见。乌云嘶哑着喉咙喊:“他是我的兄弟!在我们草原上,自己的兄弟出事了,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他把步枪和背囊摔给身边的新兵就要走,被班长拉住了。班长看着乌云半天,没说更多的话:“回去吧,林锐肯定丢不了。”

班长们的眼睛都躲避着乌云,乌云不明白是怎么了,步枪和背囊又放回他的肩上。乌云再见到林锐是刚刚把枪交给枪库锁好回到宿舍,他一进门看见林锐的床上蒙着被子,有个人躲在里面。乌云一把掀开被子,就看到林锐浑身被绑着,脸上、身上都是伤,嘴里还堵着破抹布。新兵们都惊了,急忙七手八脚放开林锐,乌云抢先一步拽出来林锐嘴里的破抹布,林锐破口大骂:“我操你们祖宗!”接着,他吐出一口掺杂着血的唾沫,推开众人站了起来就要往外冲。陈勇和田大牛也跑过来,知道出事了。面对愤怒的林锐,他们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死死地抱住他。

耿辉和何志军匆匆赶到的时候,先看见的倒不是林锐了,而是被更多的人抱住的乌云。乌云也不喊,就是拼命挣脱身边抱他的人,去自己的床铺下面拿东西。随即,何志军看见亮闪闪的一把蒙古刀握在了乌云手里,乌云拿着刀子喊道:“都给我让开!让开!”何志军和耿辉就站在门口,乌云拿着刀子要往外冲。何志军出手,谁都没看清楚,乌云已经空手了。何志军黑着脸:“妈拉个巴子的!这是部队!都他妈的给我站好!”于是所有人都站好了,乌云面对大队长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站好了。何志军和耿辉看见了血流满面的林锐。何志军久久说不出话,喉结蠕动着,半天冒出来一句:“让韩连长跑步去见我。”

“你欺骗我!”林锐愤怒地对着耿辉怒吼。耿辉目光复杂地看着愤怒的林锐没说话,对田大牛吩咐:“先去医务室看看,晚上让他住在大队部公务班。”

走到外面,何志军把蒙古刀塞给陈勇:“让老兵再对新兵进行一次点验,全面的、彻底的点验。不允许再出现这样重大的事故隐患!”

5

“你是不是共产党员?”耿辉的声音有点儿颤抖。韩连长说:“是。”

“你是什么共产党员?!”耿辉怒吼,“你立即停职!准备接受处理!”

韩连长敬礼,还是没觉得有多大事情。惯性,很多东西都是惯性。在当时的很多野战部队,整新兵都是半公开甚至公开的,严格来说,林锐挨得整还算不上是最厉害的。比这更恶劣的情况有的是,在那个时候,还没听说过什么“六不准”。粗暴野蛮的带兵方式真的不算稀奇。

但是随后的大队常委会议,耿辉来真格的了。何志军一直都比较沉默,看着大家谈论关于整新兵这件事情。都是老兵,都当过新兵,所以大部分都挨整过,所以大多数也没把这个太当回事儿。对于处理意见,都认为对韩连长来个禁闭,再加个警告处分就可以了;林锐没处分,但也确实不适合在部队服役,退回去算了,这样大家也都省心。退兵的事情每年都有,一种是当兵的时候弄虚作假被查出来的,另外一种是由于身体或者心理原因确实不行的,林锐显然属于后面一种。1991年的年底,“文明带兵”是个什么概念还没完全普及开来,甚至很多野战部队都没有这个概念。整个国家的法制建设还不是很健全,部队自然也不是铁板一块。最后应该是大队长和政委的总结发言,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见,那么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意见了。常委们的意见一致,两个头儿没必要太较真儿,何况本身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耿辉咳嗽了两声,他知道自己的发言可能会引起一点儿风波。惯性的力量他当然是知道的,但他是要开创一个崭新的部队的精神风貌。这样一个机会,在a集团军侦察大队的时候不可能有,资格越老的部队传统或者说惯性的力量越强,他知道凭借个人的力量是无济于事的;但是在新组建的狼牙大队,这些却是可能的——因为这里是全新的,一切都是全新的。来自不同部队的官兵带来了不同的惯性力量,在互相冲撞之中,各自不同的惯性反而被淡化了,他也就有了做文章的余地了。

“韩刃和参与殴打林锐事件的老兵全部开回原来部队,林锐记过处分一次。”耿辉很平静却语出惊人。为什么?!大家的脸上都写着这三个字,何志军的黑脸也抽动了一下。小韩要是被开回去的话,可能仕途就有危机了,这个不言而喻;而林锐这个还没宣誓的准新兵蛋子,直接开回去不是太容易的事情吗,何必还来一个记过处分呢?一个是在前线拿过战功的中尉正连干部,一个是到处惹事的新兵蛋子,哪个更重要?这还不是一目了然的吗?耿辉还没有更多的解释,何志军已经发话了:“我同意政委的意见。”还能说啥?底下的干部们还能说啥?既然大队长和政委都同意了,还能说啥?虽然反过来想,政委是对的;但是在情理上,大家都还是同情小韩的,这毕竟是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啊!

耿辉缓缓地开始讲述自己的看法,他把看法剖析得很透彻。发言的核心是强调官兵平等,要形成特种侦察大队自己的带兵风习,要与不好的习惯割裂。部队整新兵,在当时已经成为一种恶性循环。尤其在远离市区的野战部队和工程部队,这种恶性循环是很严重的。耿辉刚刚当指导员的时候,他所在的连队就出现过这种事情,连长强迫一个新兵跪在石头上,膝盖都跪出血来,原因只是怀疑他偷了战友的东西。这件事情一直压在耿辉心底,当时他是不可能直接和连长发生冲突的,这里面有个策略问题;但他还是想办法让那个眼泪汪汪的小兵解脱了出来,那双可怜巴巴的泪眼一直留在他的记忆深处,成为他多年的隐痛。

“维系军队战斗力的,绝不是那些江湖习气!一支真正有战斗力的特种部队,是要靠铁的纪律来维系运转的!”胃部隐隐作痛的耿辉语气严厉且不容置疑,他当然还不能提出“依法治军”这个概念,因为当时还没有这个口号。但是毫无疑问,他已经在贯彻这个概念的实质了。

6

站在队列当中的林锐听到政委宣布处理决定的时候,浑身一震,整个队伍都是一震。无论是官还是兵,无论是老兵还是新兵,都被这个决定一震。耿辉对这个并不意外,他要的就是这一震。此时此刻,何志军没有什么表情。林锐抬起眼,看见政委合上处理决定。然后看见韩连长的身躯微微有些晃动,他的心里却突然开始内疚。他并不是觉得韩连长整他就正确,而是心中自然的恻隐之心——他再小也是在政府大院长大的,宦海沉浮的见识远远超过身边的普通士兵。他没有想到处理会是这样,他已经做好滚蛋回家的准备。他看着新兵队列里面那些熟悉的面孔,尤其看见老兵们脸上的表情,惋惜、痛心、不理解甚至还有对他的憎恨。他低下来头,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罪人。

韩连长没说一句话,大会结束以后,跟全连的告别都没有做。一辆北京吉普拉走了他和他简单的军队行李,然后就消失了。作为军人,这样的耻辱是不会坦然处之的,尤其是作为他这样头脑简单的军人。

何志军看着车走,心事重重。只要能够抽调上来成为特战连长的,肯定不会是简单人物,每一个人的阅历都足够写成一本厚厚的书。但是他也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蒙古人可以马上打天下,但是不能马上治天下;有的人在战争中是把好手,但是在和平年代的军队则是不相容的。他自己也是从这个阶段走过来的。正因为他自己是这样走过来的,所以他更明白这样的处理是为什么——表面上看,似乎不值得,一个连级干部和一个还没宣誓的新兵蛋子,哪个更重要?但是深层次地看,不得不为,说是杀鸡给猴看也是对的,狼牙大队不是野狗大队,狼群也有狼群的规矩。所以,这也是一种牺牲。为了一支部队正规化建设的牺牲。

耿辉走进来,何志军缓缓地说:“他身上还有弹片没取出来……”耿辉没说话。何志军戴上军帽:“这就是代价,军队在和平年代正规化建设的代价。走,我们去新兵连看看。”

新兵连还在正常训练,林锐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班里面。他的脚步发虚,虽然赶得上节奏,但很明显心里有事,好几次从板桥上摔下来。何志军和耿辉出现在训练场的时候,他的目光就追过去了。田大牛吼他:“林锐!你干什么?”

“报告!”林锐立正敬礼,“班长,我想去和政委说句话。”田大牛想了一下,这个刺儿头不知道又有什么幺蛾子。他还没说话,耿辉在那边一挥手,田大牛急忙下令跑步过去。林锐跑步过去,耿辉看着他,半天没说话。林锐敬礼以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嘴唇一直在哆嗦。

“讲。”耿辉说,“你不是找我吗?”

“报告!大队长,政委,我……”林锐的眼泪都要急出来了,“我,我一定努力训练!我一定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特种兵!”

耿辉冷冷地看他:“我说过了,给你三天时间!现在期限还没到,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大话不要那么着急说出口。”

林锐:“政委!我……”耿辉冷冷地说:“归队,继续训练。”

林锐把眼泪擦擦,敬礼,转身回去了。呐喊声再次响起,林锐的声音嘶哑,清晰可辨。他拼命跑着,拼命跳着,如同一个疯子一样。第三天如期到来,他没有出现在政委办公室,相反唯一可以找到林锐的地方就是训练场。从此,每天在休息的时间,特种侦察大队的官兵都会在训练场看见林锐的身影。开始觉得奇怪,后来变成了习惯。所以,林锐后来是新兵连结训的第一名也被大家接受了。

7

唰——一面鲜红的八一军旗在林锐眼前展开。

“我宣誓!”新兵连代理连长陈勇少尉举起右拳。

“我宣誓!”林锐和40多个新兵举起右拳。

“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我宣誓——服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战斗,不怕牺牲!忠于职守,努力工作!苦练杀敌本领,坚决完成任务!在任何情况下,绝不背叛祖国,绝不叛离军队!”

年轻的生命吼出的嘶哑的誓言在操场上回荡。

耿辉冷冷地看着林锐的眼睛,把帽徽领花军衔都给他亲手戴上:“列兵林锐!”

林锐庄严敬礼。耿辉还礼,转向眼睛冒光的乌云。

中午的时候,新兵连准备聚餐。下午就要去各自的连队,大家都很兴奋。林锐和乌云都被分到了陈勇所在的特战一连一排,还是在田大牛当班长的一班,两个兄弟又在一起,当然高兴。大家正在食堂外面准备集合的时候说着话,陈勇喊:“林锐,到门口去一下!哨兵说有人找你!”林锐被叫到门口还满脑子在想为什么呢,远远看见谭敏的白色羽绒服立即摔了个屁股蹲儿。警卫班长还在门口乐:“看把你小子美的!对象来了,路都不会走了!”

林锐忍着屁股疼,跑到门口:“你,你怎么来了?”谭敏看他:“怎么,我不能来啊?”林锐的脸都绿了:“能,能……你爸知道吗?”谭敏说:“你管他干什么?我来看看你,给你送点儿吃的。你真瘦了!”林锐苦笑:“是,瘦了。”

对于这种事情,各个部队干部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所以也没人难为林锐。他高中的那点儿破事儿当然也没人知道,如果知道可不得了,又是问题。作为著名的刺儿头,他可不想再有作风方面的问题了——作风这个词,还是在部队学的。于是,他带谭敏进去了。

“瞧见没有,老何。”耿辉拿着望远镜仰起下巴,“咱的愣头儿青,对象来了。”

何志军从窗户往下看,乐了:“哟,很有我当年的风格啊!”

“现在的兵跟从前不一样了,城市的孩子更不一样。”耿辉苦笑。

林锐把谭敏带到新兵连的食堂,马上引起一阵轰动。谭敏出落的也确实水灵,为人也得体大方,立刻把新兵们全都震了,争着和谭敏握手是肯定的,然后某些同志几天不洗手也是肯定的。林锐汗流浃背,但也是嘿嘿直乐。中午聚餐的时候,陈勇和田大牛安排谭敏坐在干部桌上,林锐也沾光坐在干部桌上。当然不敢放开吃,谭敏也是很小心,毕竟18岁生日还没过,从没见过这么大场面。

下午就要到各班报到,林锐没时间陪谭敏了。陈勇特意批准午休时间给林锐30分钟,让他们可以说说话。这个时候,林锐才平静下来,原来的傲气也显现了出来。攀登楼楼顶,北风呼呼吹着。林锐一把将谭敏拉在怀里吻着。谭敏哭了:“我想你。”

“我也是。”这是心里话,林锐说得心里酸酸的。谭敏说:“我姑姑家在省城,我知道你在这儿当兵,我就说来看看姑姑,放下东西就赶紧来找你了。”林锐点点头:“你复习的怎么样了?”谭敏直哭:“不好,我可能考不上大学了。”林锐急了:“别瞎说!”谭敏哭得泣不成声:“真的!他们都说我的坏话,我受不了……”林锐一怔:“谁?”谭敏哭着说:“同学们,还有社会上的流氓,他们也在路上劫我。就是以前老和你打架的那帮人,岳龙他们,还跟我说难听话。”林锐急了:“三狗子他们呢?他们没帮你吗?”谭敏低声说:“你走了,他们都不敢出声。”林锐的脸上怒火中烧。谭敏依偎在林锐怀里:“只要你好,我就安心了。”

林锐抚摩着谭敏的头发,牙齿咬得咯咯响。下午到班里报到,乌云还是他的下铺,林锐有些走神儿。代理特战一连长陈勇和田大牛都很热情,就是林锐装出来的笑脸那么生硬。晚上,林锐跑了。

8

县城车站,夜色笼罩,特快在这里根本不停,呼啸而过。穿着棉袄和军裤的林锐背着军挎包,上衣和帽子都塞在包里,满手血淋淋地跳过车站的钢柱墙。手是在爬大队外围的铁丝网时弄伤的,他没有东西包扎,也顾不上包扎,只能没命地跑。翻过车站的墙之后,他找到一个水管冲干净了手上的血,这时才察觉疼得要命。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包扎的,他就把自己的贴身背心撕了,包好自己的手,光着膀子穿上了棉袄。

林锐吸着冷气,他本来想从候车室混过去,去了才发现不可能。这个县城车站本来就没几个人搭夜车,他这个打扮就更显眼了。于是他只能翻过来,想趁列车员不注意混上车。但是进来才发现不可能,因为除了列车员和乘警,他居然还看见了武装士兵——一看就知道是大队警通连的,常服上的臂章不会是别人。现在怎么办呢?他看着整个车站感到很伤脑筋。又一列特快呼啸而过,林锐的眼睛一亮。在下一列特快经过的时候,一个敏捷的黑影突然跑出来,拼命一跳就攀在了车门上。林锐咬牙忍着疼紧紧抓着车门把手,腿还在拖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蜷缩小腹和腿,三个月的艰难训练给了他强健的体魄。

林锐终于错手爬到了车厢接口。他将军挎里面的攀登爪用牙咬着叼出来,右手接过一下子甩到了车顶上。然后按照训练掌握的要领,上了车顶。特快呼啦啦地开着,林锐贴着车顶,在找进去的位置。他费尽力气爬到了餐车上面,终于发现有个天窗开着,是为了放油烟。林锐不假思索进去了,于是陷入一片油烟当中。但是他不敢咳嗽,强忍着往里面爬。一直到找到夹板窗的位置,他才停下来。这是餐车的厨房,厨师马上要下班了。林锐等了半个小时,等彻底没人了,他才打开窗户跳下去。落地声音很大,但他已经不害怕了,严酷的训练已经让他熟悉了这种黑暗。接下来的事情简单了,林锐打开了反锁的门。这不会比他受训时候学会的撬锁难,根本不用什么力气。然后林锐在洗漱间清洗干净,把军服上衣拿出来,想了想,摘掉了领花和肩章,就这么穿着走进车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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