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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魔棺中的金红色光气骤然凝成一束,竟匪夷所思地穿透棺壁飞射而出,悬停在苍云元辰剑的上方。
楚天凝目望去,发现基座底部果然有一个小小的孔槽,若非洞天机的指点任谁也不会想到其中另藏玄机。
洞天机若有所思,喃喃道:“这就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了!我怎么没想到,那小子说不定就是轮回魔君麾下的某个魔王转世,经历三千年轮回,要重写幽天大战!”
或许是他过于杞人忧天了,事实上这一路行来格外平静,前方的石林深处忽然起了一层乳白色的雾气,依稀传来淙淙的流水声。
晴儿不安地看向楚天,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洞天机一省,也管不了什么魔君魔王转世投胎了,双手凌空虚摄,将两道云麓圣泉从潭中汲起收藏起来。
寒料峭道:“这片厄狱古林中封印着七万八千三百二十一位来自幽界的冥狱战魔,他们是幽天大战中遗留下来的幽界最后的火种与精华。在轮回魔君败亡前的最后一刻,他将自己的战士封印在了厄狱古林里。任何人若能唤醒这支大军,横扫神陆易如反掌,但轮回魔君想要的不仅仅是这点。”
他自失一笑道:“这倒好,苍云元辰剑却成了一把钥匙,先是开启厄狱古林,现在又要打开水晶魔棺。”
楚天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对他而言,硬生生地把自己和什么轮回魔君扯在一起实在是荒谬。他,一个凡人,三千年前神魔之间发生的争斗又与自己何干?
三人目不转睛盯着水晶魔棺,忽听“轰”的闷响,如同有一尊魔兽发出了愤怒的呼吼,震得水底动摇战栗。
楚天笑道:“能让你如此开心的东西,想必一定不简单!”
楚天情不自禁地长吐一口气,好似浑身积累的浊气都随之飘散,身轻体泰说不出的舒爽。
洞天机道:“轮回魔君可不是你这傻小子,他魔力通天,必有办法令镇狱魔剑瞒过天界的感知与搜索。其实,若非咱们机缘巧合,又哪里会晓得厄狱古林中隐藏着偌大秘密?”
“哥哥,快试试这柄魔枪吧?”晴儿不住催促楚天道。
话音徐徐落下,寒料峭的虚影一阵浮动,像流沙般被吹散在浓重的白雾深处。
洞天机嘿然道:“你这丫头是存心想考教我老人家了?”他凑近基座,但见里面金红光气浓烈如焰,根本看不清楚其中隐藏的景状,灵觉探出也是无功而返。
楚天听他说得煞有其事,禁不住问道:“既然如此,天界为何任由镇狱魔剑留存在世间,就不怕后患无穷么?”
洞天机嘿然道:“如此惊天动地的绝密,林盈虚岂会随随便便就告诉你这黄毛丫头?况且魔教传承数千年,几次衰亡又几度中兴,有关镇狱魔剑的秘密未必能够完整地流传下来。”
正自诧异之际,水面哗啦一开晴儿的螓首浮现出来,乳白色的泉水润湿乌黑的发丝,一张绝美的俏脸如蓝田玉暖红晕流转,当真是明艳不可方物。
它的枪锋呈六棱形,每道棱锋都犀利如刀映射着丝丝缕缕殷红色的血意,黝黑的枪缨长约三尺,宛若魔神的长发在水中飘动,每一次波荡都散发出无边的魔意。
这基座宛若一方三层平台,最上层高高托起碑体,当中一层则密密麻麻刻满了古老的经文,在水底里熠熠闪光。
楚天其实也早已猜到洞天机多半知晓,只是故意隐瞒不说。但他与晴儿的心思不同,觉得这座水晶魔棺开与不开,看与不看都无所谓,故而没有追问洞天机。
洞天机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招呼道:“小楚,咱们一块下去瞧瞧。”先一步掠身沉入云麓圣泉中。
楚天和晴儿并肩走入厄狱古林中,均被面前这荒芜诡异的景象所深深震撼。
晴儿却似没听见,盯着水晶魔棺道:“哥哥,我很好奇巫虞魔妃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能陪伴魔君征战天界。不如我们看看她长得是什么模样?”
一道温润清冽的泉水入口,顺喉而下直沁心脾,瞬时弥漫全身,顿时令楚天产生出一种飘飘欲仙的曼妙感觉。灵台上的尘垢如春阳融冰脉脉溶解,重复清明。浓烈的空灵仙韵渗入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肺腑,仿佛连经脉骨髓也被洗涤了一遍。
“叮”的一声,剑身直入而没,仅剩剑柄留在了基座外面。
楚天醒悟道:“这么说,轮回魔君是故意将镇狱魔剑留在了人间。照此推论,恐怕正一教的前辈便是轮回魔君特意安排的魔剑护法。”
洞天机也是听得呆住了。他与楚天朝夕相处,对这少年的性情知之甚深。
楚天见洞天机老大不乐意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问道:“老洞,巫虞魔妃是什么人,你又为何要怪上寒料峭?”
在枪身之上布满古老的幽界铭文,交替闪烁轮换竟是一个个人的姓名。不用问,这都是丧命于定界魔枪之下的亡者之名。
水晶魔棺“嗡嗡”颤鸣,犹如从千年的沉睡中觉醒,里面蕴藏的金红色光气剧烈动荡,仿似即将破茧而出。
楚天拗不过这一老一少,便脱了外衣纵身跃进泉水里。他屏气凝息慢慢下沉,就看到晴儿在不远处正向自己招手示意。
洞天机颔首道:“不错,那些经文是轮回魔君亲笔所书,大体就是我方才所说的那些话。丫头,你不就是想看看巫虞魔妃的容貌么,只需用小楚的苍云元辰剑插入基座底部的那个孔槽中,魔棺自会开启。”
洞天机怒道:“我老人家做事向来坦坦荡荡,岂是你说的那小鸡肚肠、过河拆桥之人?寒老魔若不是看中这点,也不会偏偏留下我老人家的一缕元神。我陪着小楚一路走到今天,他最清楚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不错,我是不想三千年前的幽天大战重演,但我也相信小楚绝不会沦为丧心病狂嗜杀如命的魔头!倘若真有一天他唤醒了这沉睡的八万冥狱战魔血洗天下,我老人家便先挖了自己的一双眼睛!”
如今听洞天机这么说,瞬时明白了他的心思,说道:“你觉得寒料峭的所作所为是一场阴谋,因此不想按照他的意愿继续下去?”
楚天与晴儿不觉加快步履,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两人便进入到那团乳白色气雾的深处,遥遥望见在一片石柱环抱中,有座高逾十丈的石碑,上面赫然刻着“云麓”二字。再看整座石碑,却是伫立在了一潭乳白色的泉水里。那泉水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往哪里去,潺潺流淌不住泛起腾腾白雾。
须臾之后,水面下泛起一团银白色的光芒,一道虚影缓缓浮升上来,正是洞天机的老熟人兼死对头寒料峭!
晴儿却不识他,纤手握住阎浮魔鞭,眸中寒光烁烁冷眼注视。
他一边言语一边将苍云元辰剑依言插入基座下方的那处孔槽中。
楚天微笑道:“若非你带路,我和老洞也进不了厄狱古林。这柄枪既然出世,那就当作一份礼物,除非你不喜欢。”
晴儿嫣然一笑,看着楚天道:“哥哥,我在水底下发现了一件东西,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三个人站在潭边长时间没有说话,洞天机却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楚天看个不停。
“在厄狱虚境之中,没有光阴的流逝,人不会衰老也不会死亡。但当镇狱魔剑的封印解开之日来临,这里将近八万名冥狱战魔便会复活,遵从着魔剑的指引杀戮四方一统三界。”
楚天站着不动,并无上前取枪之意,他细细审视须臾说道:“晴儿,这柄魔枪即是巫虞魔妃生前之物,想来更适于女子使用。我已用惯苍云元辰剑,没有必要再换魔兵。不如你上前试试,看它是否趁手?”
洞天机看得呆住了,忍不住叹道:“若是我老人家年轻六百岁,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讨这丫头的欢心。”
楚天目光炯炯凝望寒料峭,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将我一步步引向北冥海?”
“我是在想,你到底是什么人,寒老魔居然把我老人家当棋子用,将你引到厄狱古林,还要赶鸭子上架般苦口婆心地劝你去北冥海,解开什么劳什子谜题。小楚,我当然知道轮回魔君的元神早被天界封印无法再生,但我实在怀疑你是不是他的转世之身?!”
“问题就在这里。你要不是轮回魔君转世,寒老魔为啥要死皮赖脸地盯上你,难不成他脑壳进水吃饱饭没事干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由于北冥海被轮回魔君打穿,天界元气大量外泄,更被神陆的世俗之气所污染混浊。因此幽天大战结束后,天界便匆匆封闭北冥通道,只留下若干仙人在神陆继续追杀幽界余孽,寻找镇狱魔剑等遗失之物。这些位仙人,大体之上便是咱们正道五派的开山祖师,却因经受不住俗气侵蚀,以至于仙体衰败殒落人间。”
她的纤指刚刚握上枪身,立时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强烈怨念从枪中汹涌扑来,以摧枯拉朽之势冲破自己的灵台守护直没道心。
晴儿知道楚天说的是实情,沉思须臾忽然问洞天机道:“洞老祖,方才你说寒料峭差点将咱们糊弄了过去,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