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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行波斯人似乎有在哈密力长住的打算,哈密力属北庭都元帅府管辖,此地以及往西的察合台都在天山山脉以南,这里其实就是西域所在。许是从昆仑到北庭一路上都没有人追来或许又是因为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总之,进了庄园之后,明面上的看守似乎就变得松懈了。只是钟芙仍不敢掉以轻心,暗处仍有人在盯梢,想要解救殷梨亭,至少需要她把庄园里的人手布置弄个清楚明白。
钟芙作为侍女的职责就是每天负责被囚人员的吃饭问题,这些囚犯都跟殷梨亭一样有单独的住房,要是伤得重住宿条件就好点,要是伤得轻条件就差,接着每日好酒好菜地供养,看在钟芙眼里真的很像养猪。
这样养猪的日子太多人感到不安,钟芙每日去送饭,骂骂咧咧的不少,掀桌子不吃的也大有人在,只是他们没了内力傍身,虽是行动自如,到底受制于人。
许是钟芙表现得老实沉默不爱说话,过了几日便被调到医官身边,正给了她接触药材的机会。
这日钟芙跟着医官来到殷梨亭处,他们白日很少能见面,跟着医官来更是第一次,除了她之外,另有两个仆从,只是看诊的话,劳力委实多了些。殷梨亭隐晦地向她投去目光,她摇摇头并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这医官亦是波斯人,会说一点汉话,对殷梨亭道:“我给你治腿。”
钟芙和殷梨亭都有些愣住,医官又对两个侍从吩咐:“去烧热水来。”
殷梨亭双腿重伤,初时也有医官来看过,但也只是开了些寻常固本培元的方子,眼下说能治,他不禁有些惊疑。
医官又指派钟芙:“你,去按住他。”
这应该是怕殷梨亭挣扎,钟芙慢吞吞过去手上用力压住殷梨亭两肩,表现得忐忑不安地问医官:“这样可以吗?”
医官不置可否地随意看了一眼,等那两个仆从过来就指挥两人给殷梨亭剪去裤腿,清洁伤口,这两人下手没轻没重,等他们弄好,殷梨亭已是出了一头的冷汗,她只好给他悄悄地输送些真气,减轻其中的痛楚。殷梨亭垂在床下的一只手偷偷拉了拉钟芙的裙角,示意她不要浪费真气。
医官过来检查殷梨亭的四肢关节,钟芙听他喃喃说了一句:“好在骨头并未错位,不然就显得麻烦了。”
钟芙被他这句话唬得眉心跳了一跳,若是错骨重接,想必又要再承受一遍断骨之痛。
医官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圆鼓鼓的瓷瓶,瓷瓶中隐隐透着股黑色,打开之后立时透出一股芬芳清凉的气息,他用小勺挖了瓷瓶里的药膏涂抹在殷梨亭的关节上。钟芙看向殷梨亭,他只是微微皱着眉头,向着钟芙隐晦地摇了摇头,示意并无不适之处。
黑色药膏并不多,刚够涂抹完殷梨亭断骨之处,后续的包扎工作又是那两个仆从来完成,钟芙只觉双手下的衣衫微微透出湿意来。她听见医官惊讶道:“好能忍的中土高手,难怪……”后半句他没说出口,钟芙隐隐觉得这就是他们被捉来的关窍。
殷梨亭衣衫已经半湿,医官吩咐钟芙去给他换身衣服,众目睽睽之下,钟芙只能老老实实地从柜子里取了衣服出来,殷梨亭肌肉一僵,眉眼压了下来,脸上像是布上薄怒,冲着钟芙呵斥一声。
医官不以为然,冲着钟芙摆摆手,内心里还有些欣慰,他们要找的就是这种人。
等到了晚间,钟芙送来软筋散的解药,解药起效得不慢,殷梨亭只觉丹田一股温热生出,凝神静气片刻,已有涓涓细流在周身筋脉行走,不足一盏茶的功夫,武当九阳功已经行过两个周天,只不过想要十成内力还需费些时辰,殷梨亭微笑道:“最迟明早,便能恢复。”
“那便好,”钟芙又问,“那药膏药效如何?”
殷梨亭道:“如今倒未察觉出,只是断骨处有些温热之感,并不难受。”
钟芙给殷梨亭把了脉,果然并无坏处,这倒怪了,给别人医治伤势尚还能解释是怕人死了,可一个双腿残疾的病人难道不是更好控制吗,能治大力金刚指伤势的非是奇药不可,废这么大的周折把殷梨亭治好到底是为什么,伤好伤坏有什么分别吗?
钟芙实在不解,此处谜团甚大,若非她眼下并不是孤身一人,此时非要留在这里好好查探清楚不可。
她想得入神,三指还贴在殷梨亭腕上,手指细腻洁白,称得上是润洁如玉。夜深人静,同处一室,暗香盈袖,殷梨亭难免尴尬,便要抽手回来,钟芙本是虚虚按着,他这一抽手,钟芙就下意识握实了。
她抬眼看过去,殷梨亭眉间微微地拧着,额前垂着几缕乌发,倒有弱不禁风之感。
乌发?
钟芙伸手过去,殷梨亭只觉女子有些微凉的手指从他脸上滑过,长指挑起他鬓边的一缕长发,这个动作说不出的轻佻,殷梨亭吓得一时张口结舌,却见对面女子脸上是困惑至极的神情。
钟芙看着手里的头发,又细细地去打量他的面容,分明上次最开始见面时他鬓发还有几缕银白,当时她还困惑过,怎么如今被照顾得头发都变乌了?这群波斯人未免照顾得太精心,这是用了多少滋补的药材,她不禁咋舌,需要照顾到这种地步吗?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钟芙犹豫地对殷梨亭说:“我倒有个想法,你可别害怕。”
殷梨亭被她的话给逗笑了,好像在她眼里他现在不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名门侠士,而是武当山上像清风明月那般的小道童。
他笑起的眼波像新月下的湖水,方才两人间尴尬的情绪霎时被这笑容冲击得荡然无存,钟芙莫名其妙也跟着笑起来,笑完了斜睨他佯怒:“殷六侠当我是小女孩儿之言,不肯听从我了?”
殷梨亭忍笑抱拳:“女侠勿怪,请说吧,在下经事得多,应是吓不倒的。”
钟芙唇角一动又强自压住,咳嗽一声终于恢复沉静的神态:“嗯,我从前听长辈提起过,他年轻时曾吸食过一个关外怪人养的蝮蛇之血,这蝮蛇是用极其珍贵的药材喂养大的,待养大之后吃了这蛇的血肉便能增加功力。我倒不是有意吓你,只是你瞧,波斯人照料你们的这些个行径像不像这关外异人的做法?”
她这故事还是郭靖给女儿讲过的,此时想来并无差异,便是一些妙手回春的大夫手里也总有一些药膳方子,所用食材都是以药材喂养。
殷梨亭皱眉:“依照此想,确实是骇人听闻,从前只听说过明教韦蝠王吸食活人鲜血,不想在这西域,还有把人养起来吸血之事。”
钟芙盯着他两条腿:“他们既然为你医治,怎样也该等你伤好之后再说,想来这段时间不会动你。”
殷梨亭歉意道:“是我连累钟姑娘了。”
钟芙轻哼一声,神色也冷下来,眉峰一挑露出几分不悦,冷笑道:“与你何干,既到了我手里,我不想要,那是另一桩事,可旁人想来抢,那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殷梨亭咳嗽一声,这个钟姑娘总是在叫人觉得她是一个遵循守礼的人的时候,就突然给你冒出一些乖张的性子。
第二日在医官处,钟芙终于又见到那波斯三人,他们以为钟芙不懂波斯语,与医官交谈时并不顾忌有人在侧。
系统给钟芙同声传译,钟芙听到医官称呼波斯女子为辉月使,剩下两人依次是流云使和妙风使。
辉月使问起殷梨亭,问他伤势什么时候能好,听到医官回最快也要三个月,辉月使便很不耐地皱眉。
流云使同另两人说:“圣女怕是等不及了。”
辉月使道:“要不先用别人?”
剩下两人都不赞成:“这些人里只有他功力最为精纯,若是他不行,其他人更不行。”
钟芙这才知道这群人里竟还有个圣女,只看地位怕是在波斯三使之上。
流云使便是那个碧眼的领头人,他道:“教主逝世,长老们又要选新教主,若是圣女参透了心法对我教是一件大大的功劳,必定能战胜另一位圣女,当是下一任教主无疑。成与不成,只看圣女的新法行不行了,此时万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钟芙大概听出来似乎是为了波斯明教的教主之争,这位圣女想要争夺教主需要研究一本秘籍,既然如此,那这本秘籍就该是明教的传教功法了,似乎想要参透秘籍需要借助殷梨亭?什么意思,难道吃了殷梨亭功力就能增加?
她不知道的是,波斯明教教主之下有三圣女,三个圣女都可竞争下一任的教主之位,选谁只看哪位对教中的功劳最大。波斯明教传至今,总教的至高心法乾坤大挪移只留下三四成,这一代波斯明教三圣女之一的黛绮丝是明教的紫衫龙王,她当年受命去中土明教谋取乾坤大挪移,谁料之后失踪多年。因为波斯明教的教主总是由女子来担任,三圣女的另外一个暗忖每代教主总是参不透心法说不准就是因为女子之身有不合之处,可她又不能把自己变成一个男人,再说变成男人就当不成教主了。总之,这个圣女折腾来折腾去,想了个奇门妙招,用内力精壮的男子的鲜血辅助她练功,且这些男子所练真气不得是阴寒一脉,因此这就是为何殷梨亭及诸多男子被抓来的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