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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不变的明净的天色，一望无际的冰川，连绵起伏的没有生命的群山，和寒冷。
贺岁之还是一只狐狸的时候，不太明白什么叫孤寂与无聊。
雪山顶上很难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千年百年的时间，除了吃饭，修炼，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望着天上袭来卷去的流云发呆。
雪狐就是这样的，沉默又无趣，他尤其是。
“喂，你成天望着天，有什么好看的？”玲珑用手扒拉他的背，也学着他的样子抬头，“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羡慕了吧，天上好多仙人呢。”
贺岁之那时候还不叫贺岁之，雪狐一族要到五百岁才能取名字，他才三百岁，按照人类的年龄来说，他不过四岁，还不到化形的时候呢。
“也许吧。”
我还没见过仙人呢，他想。
他用毛茸茸的尾巴圈紧自己，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安稳稳地枕在了上面，长长的绒毛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族里的人说，雪山顶是离天上最近的地方。
仙人长什么样呢？也会有长长的舒服的尾巴吗？全身会发光吗？据说走过的地方还会开花……啊，神仙。
再后来，不记得是哪一天，贺岁之像往常一样趴在厚厚的积雪上，感受雪山来之不易的稀薄的阳光。
突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积雪被踩扁的声音。
狐狸的耳朵总是很灵敏，这不属于任何一只狐狸的脚步声，他竖起耳朵，警觉起来。
“啊，还真的有狐狸啊。”
“嘿嘿，骗你做什么，我说，你要不要捡一只回去玩玩？”贺岁之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提起了自己的后颈，很快，一张人类的脸出现在他眼前，这人朝自己打量了一番，道，“这狐狸毛色还挺好，可惜很快就要绝种了，我说，你不要我就捡走了啊。”
捡走？不要，不要。
他在空中奋力地倒腾四肢，如临大敌般发出属于幼兽的呜咽声，无奈力量实在太过弱小，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不要玩闹。”一旁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从小狐狸的角度只能看见一截清瘦的腰，腰间挂了一柄玉扇，那月白色的身影在他视线里动了动，慢慢朝他伸出一只手。
“也罢，你……”
贺岁之猛地睁开眼，身上被汗水淋了个透湿。
又梦到了，那时候的记忆。
“太傅——太傅——！！！”萧然在门外敲门，声音大得只怕小半个皇宫都能听见。
贺岁之想起来了，今天是学堂第一日。
“啊……”他叹了口气，倒在床上，实在不是很想面对裴惊松厌恶的眼神。
“奇怪，还没起么？”萧然站在门口喃喃道，突然捂住头大喊，“啊啊啊！好疼！谁打我！”
“蠢货，大清早不要鬼叫。”裴惊松手里掂着几颗石子，坐在自己院子里的树上朝他说。
“裴惊松，你别以为我怕你！我可是……可是让着你，谁是蠢才还说不定呢！”
裴惊松靠在树枝上，懒得和他争吵。
昨夜他一宿没合眼，干脆爬上树空坐了一晚。
其实平静下来想，他觉得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无非是贺岁之恨他入骨，无非是贺岁之心有所属，所爱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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