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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慢悠悠地朝前走,刘季骑在驴上,还在想着送小女孩回家的事,那个死去的妇人说出的真是单父县那户人家吗?五年前,他曾经和一帮小弟兄去单父县闯闹过,还惹出“偷看小女婴洗澡”的无比尴尬、无比没有道理的冤情。
自己背负起来的好色小流氓的坏名声,就是从那时起形成的。
旁边牛车上坐着的这个女孩,该不会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婴吧?叫什么来着,哦,对,吕雉,那些家丁来刘家闹事时,说的就是这个名字。
刘季不由得又瞅瞅牛车上熟睡的这个小女孩儿,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应该是正在做恶梦,小脸上的污泥与血迹被擦干净,俊俏的模样就像一朵盛开的沙枣花。
刘季挺喜欢小妹妹的,也曾经希望拥有一个同胞妹妹,可是老刘家似乎是“五行缺水”,刘妈妈接连生下四个儿子。
四个儿子的确给刘义壮了声势,提升了在村里的地位,却也是一种遗憾:有个女儿,才能成为“好”。而刘季也会觉得不完美,自己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刘交,如果是“刘姜”、“刘珊”、“刘美”、“刘好”,才是激动人心的。
一天后,他们终于来到单父县,在当地人的指引下,他们来到宽沟老甸吕仁家。
四下张望,发现这家高门多阶,院墙高耸,门前有拴马桩,踏马石,红漆大门紧闭,门上挂着青铜辅首,正门上悬挂一个匾:吕宅。
果不其然,刘季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当年这座宅院还没有这么气派。
几年之间,有如此变化,不知道吕家经营了什么生意。
“啪啪啪”,刘季上前轻扣门环,过了好一会儿,里面传出来声音:
“谁啊?”
“在下沛县刘季,拜会吕老先生。”
“有什么事?”
“刘季人等送贵府小姐回府。”
“呦?请稍等。”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旁边的角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两个家丁,拱手示意,请刘季进去。
刘季心中非常不满,“我们给你吕家送女儿而来,却让我们从角门进去,干什么?看不起人?如果这样,我们干脆把小丫头扔在门口,不进去好了。”
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好事做到底,既然来了,这么远的路走完,最后这点儿收尾的事儿总要做得圆满些。
厅堂内,铺着上等的纬席,一个青布袍的男子跪坐在地上,这个人长着四方脸,面皮发青,眼睛不大,滴溜溜乱转,刘季觉得很不舒服。
“这位是我家主人吕老爷,这位是刘季公子,他把小姐送回来了。”说完,家丁退到屋外。
刘季赶忙抱拳施礼,毕竟自己才二十岁,上面坐着的男人,那个小女孩的父亲看上去不小于四十五岁,自己还是主动问好,江湖上行走,遇到任何人,还是一个“礼”字当先才好。
“听说是你们把我家吕雉送回来了?”
吕雉?那个小女孩儿果然是吕雉。“是的,正是在下几个人将贵千金送回的。”
“嗯,那,我就多谢几位了。天色已晚,几位就不必急着赶回去了,用罢晚饭,在寒舍留宿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吧。”
还未等刘季道谢,吕仁竟然一甩袍袖,走了。
把刘季晾在堂内,不知如何是好。“这个吕仁,真……真太无礼了,哪有这种待客的道理?我怎么感觉吕仁认为我们是办了一件错事?”
正在想着,吕府管事进来,“刘公子,家爷吩咐,要好生招待诸位,请随我来。”
刘季带着三十六个弟兄,来到侧院,院落里正南一座大屋,似乎是饮食之处,东西各有数间耳房,应该是住宿之所,吕家绝非寻常人家,单看这处院落,平时迎来送往的人事必定不少。
“请各位稍坐片刻,膳食马上就好。”管事把一干人等引入南屋厅堂。众人说说笑笑,唯有刘季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酒菜上来,大家开怀畅饮。说实话,无论是饭菜,还是酒,都不差。
刘季并没有尽情开怀畅饮去胡吃海喝。厅外,夜色深沉,院内几株大树在晚风吹拂下“沙沙”作响。
刘季走到院内,凉风吹面,酒已醒一半,白天的场景历历在目,他心中还是有几分不解,他既不愿再继续喝酒,也睡不着,绕来绕去,穿过角门,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二重院落。
刚刚露头,刘季就吓了一跳,这里灯火通明,吕仁坐在一个虎皮椅上,对面前的几十号人训话:
“我们,大楚国的子民,能够忍气吞声,继续让那些秦人侵我土地,杀我父老吗?不能!我吕仁,从前是妻妾成群,儿女成堆,但是四十岁的时候,我的好兄弟在西线作战时,被秦人所杀。”
“他们秦人爱讲什么,赳赳老秦,共赴国难,难道我们楚国男儿都是孬种?不敢奋起而为,保国家,护亲人?”
“我们要让秦人知道,我们楚国也不缺勇士,我们是裆里带物的铮铮男儿。为了表明我舍家抛业的决心,我已将妻妾子女送至他处,这片宅院也是要变卖的,我将带着大家与秦人决一死战,不灭秦人,誓不回还。所有人,都下去准备,三天后,听号令奔赴前线。”
群情激动,大家举手高呼,“吕公威武,誓死相随,神佑大楚。”
角落处的刘季也是热血沸腾,“不曾想吕仁如此讲国之大道义,前面我对他有所埋怨,真的是不应该啊。”
人群很快散,他们带着赞美、钦佩,以及万丈豪情纷纷去准备,想与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吕仁一起建功立业,报效国家呢。
躲在暗处的刘季见人群散尽,想走上前去,与吕仁好好攀谈攀谈,握着他的手,大喊“知己老哥,相见恨晚。”
可是,刘季却看到吕仁就如同做贼一般,东瞅瞅西看看,见四周空无一人,他竟然“嘿嘿嘿”地发出诡异的笑声,然后一转身,“滋溜”钻进厅堂,把门掩上。
嗯?刘季感到十分蹊跷,“难道有鬼不成?”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厅外,轻轻把门推开,今晚月黑风高,屋里也是漆黑一片。
刘季慢慢地摸索着寻找出口,他发现这厅堂纵深极长,有一种大间套小间的幽深感。
不知走了多远,他隐约听到前面传来嘻笑声,嗯?好像是男女调情的浪声浪语。
内心的激动,令刘季加快了脚步,声音越来越清晰,前面出现了摇曳的烛火。
走近一看,这是一间带着栅窗的房屋,铁门紧闭,但是里面的情形,外面的人可以通过栅窗看得清清楚楚。
里面宽敞的内室,摆放着一张大床,数位娇娘围着一个大汉,琴瑟合,声音绕梁不散。
那个汉子,正是吕仁,他正陶醉得无法自拔。
“吕公,声色犬马的日子有味道,还是打打杀杀有意思啊?”那位迎合吕仁的女子问道。
“小美人儿,我宁可死在牡丹花下,也不愿意去沾碰什么血腥杀戮。慷慨激昂的话,是讲给别人听的,我吕某人只爱山珍海味与女人,啊,哈哈哈。”
“又一个伪君子,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人前是一个人,人后则是一只鬼!”
刘季暗骂吕仁,江湖上不仅有王陵王大哥那样的真汉子,也有吕仁这种表里不一的真小人。
本想与吕仁合兵一处,共同报效大楚,现在看来,这种想法不免有些幼稚,“我该怎么办?”刘季陷入深深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