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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白裘小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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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找到了自己的直觉来源后,刘尚反应迅速。

他横刀于胸前,摆出了戒备的招式,一面用身形将邵景掩在自己身后,一面神色郑重的向邵景低声咛嘱:“公子千万小心!若某所料不错,那小娘恐怕绝非什么颍川来人,我等此时八成已经入了他人瓮中!还请公子谨记:等下若有突变,千万紧随在某的身侧!”

“这又是怎么了?都尉,把话说清楚些!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邵景刚放下的一颗心,又被几人的动静给提了起来,言语间不免有些恼怒。

“公子,自从踏入此林,卑职便一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方才经公子提醒才想得通透”,刘尚见邵景丝毫感觉不到近在咫尺的危险,无奈的低叹了一声,对邵景解释道:“公子应知,天地万物俱有其规,眼下正值傍晚,本应是林中鸟兽归巢之时,此处又远离城廓,林深径荒,像这种荒林子,这个光景至少应是飞鸟聚集、鸣声喧闹才对,但这一路行来,公子可曾听闻过半声鸟鸣?又可曾见到过一只小兽?”

经他这么一提醒,邵景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不过转而一想,却又强自镇定的笑了笑,故作轻松的对刘尚打趣道:“会不会是我等冒入,惊了这林中鸟兽?都尉方才既已说了这周围无人,又哪来的危险?哈哈哈,难不成这光天化日之下,还能有什么鬼怪不成?”

话音未落,仿佛一语成谶,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埙声,便在此时突然从竹林深处随风隐隐飘来,那声音婉转、凄凉,带着几许空林的回响,如泣如诉,就似有人正在林中幽声低泣一般。

这突然其来的诡异动静,可是将邵景吓得不轻,他“呛啷”一声,拔剑在手,一步便闪身紧贴到刘尚身后,一手紧紧抓住刘尚的一只胳膊,一手横剑在胸前,紧张的低声疾问:“都……都尉!听……听到了吗?!”

见他方才还一副举重若轻的佳公子模样,此刻却这般如临大敌,刘尚倒是有些哭笑不得起来,只好伸手轻轻拍了拍邵景僵硬的手臂,语重心长的安慰道:“公子勿惊,卑职担保,此时你我周遭百步之内并无旁人,这萧音,距此尚远——”

邵景听到这话,内心稍定,这才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后,邵景讪笑两声,赶紧松开了抓着刘尚的手。轻咳了两声后,想着在众侍卫面前,必须得替自己找回些面子,邵景朝那萧声方向望了一眼,壮起胆子试探着问刘尚:“要不……咱们……”

“喏!”没想到刘尚竟不待他说完,一点头干脆的答应了,转身拔腿便向着寒池方向走去。

“哎——哎!都尉!都尉,你怎的是这般性急啊,你等等我啊……”

……

随着几人越走越近,那萧声也渐渐清晰。

待不多时,两人绕过一丛密竹,便见到不远处的寒池边,俏生生的站着一名姿容绝美的少女。这少女一身白裘,头戴黛青罗纱巾,正背对着他们面朝池心,正双手握着一个玉埙吹着。原来,方才的埙声,便是出自这少女之手。

隐身在远处竹林中,仔细观察了一番,见寒池四周,除了这少女外,并无旁人。邵景面上神色这才略松了一些,他与身旁的刘尚对望一眼,低声戏谑道:“这应该便是那位小娘了,倒真是个精致的人儿”。

“公子莫要大意,这荒林野径的,远离人烟,这小女娃竟独自出现在此处,实在是有些古怪。”刘尚面色阴沉,眯着眼,如鹰隼一般死死盯着那寒池方向沉声道。

“嘿嘿,莫非五步之内,都尉连擒下一个小娘的把握都没有?”邵景眼珠一转,邪邪一笑,调侃刘尚道。

“哼!公子这是在羞辱在下吗?”刘尚心头刚浮起一丝怒意,但瞬间便明白了邵景话里的意思。是啊,管他有没有埋伏,既然来都来了,倒不如索性出去与那少女见上一面,既便当真有变,擒下那女娃当做人质也可周旋一二。刘尚自信,凭自己的身手,不敢说整个东道,起码在这渤海城,想要在五步之内一息之间拿下一人,还是没问题的。

一念及此,他扭头没好气的看了邵景一眼,伸手拔开面前的竹枝,大踏步便走出了藏身之所,向着前方寒池而去。

“怎么又说走就走?哎,你今天下午火气有点儿大啊”。

……

刘尚步法诡异,几息间便抵近到那少女背后数步距离,朗声开口:“这位小娘子,不知何故独自……”

“啊——!”却未料,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却是将这精致的少女吓了一大跳,惊叫着转过身,手中的玉埙也掉落于地,咕噜噜滚到了池中冰面之上。

“你……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少女精致俏丽的脸庞上此时写满了惊恐,两只手本能的紧紧抓住了搭在胸前的大氅前襟,双脚也下意识的连退了数步,几乎就要跌落池中。

“小娘子不必惊恐!我等并非恶人!”她的这般反应,倒是把刘尚、邵景二人给弄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方才开口惊扰到对方的刘尚,此刻脸上颇有一些尴尬。情急之下,他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本想抬手抱拳施个礼,却忘了一只手中还握着长刀,这一抬手,竟是将佩刀也举了起来。

那少女见状,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小嘴一瘪,连话都不敢说了,泪水顺着脸颊便淌了下来。

“小娘子莫怕!我等皆是朝廷官员,这位将军是位武人,方才出声稍大了些,惊扰到了娘子,本公子在此赔罪了!”见此情景,一身书生打扮的邵景连忙出来救场,他一拂长衫,挺直了腰身,取出腰间折扇在手,摆出一副儒学公子的作派,缓步上前来到刘尚身旁,面带微笑的朝着那名小女孩微一躬身,施礼说道。还夸张的用埋怨眼神,狠狠瞪了一旁的刘尚一眼。

可即便如此,这少女却依然十分惊恐,向着池岸一侧连退数步,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指着他们大声喝道:“你……你们不许过来!”

见这少女如此反应,邵景只得无奈止步,连声应道:“好好好,我们不过来,我们就站在这里与你说话!”

他从怀中掏出那方丝帕,在这少女面前展开,温声道:“方才吓到小娘子了,还望恕罪。不知小娘子如何称呼?这方帕巾可是小娘子之物?”

少女扫了一眼那方丝帕,嘴角微微勾动了两下,接着便是一瘪,人未开口,泪珠却是“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她有些怯懦的抬起素手,指着水池冰面上那小小的玉埙哭道:“你们两个坏人!那是娘亲送给我的!都怪你们!这可怎么办呀!!!”哭声甚是悲戚。

“兀那女娃!休要胡搅蛮缠!那萧是你自己失手掉落,与我等何干?!官人在问你的话,还不速速答来?!”未等邵景开口,一旁早已忍无可忍的刘尚怒声呵斥起来。

“住口!”一旁的邵景闻言,忙出言喝止。他一本正经,目光严厉的看向刘尚,伸手一指那躺在冰面上的玉埙,沉着脸一字一句的对刘尚道:“有——劳——都——尉。”

“公子!”刘尚低喝一声,面上神色变得十分精彩,有愤懑、有疑惑、有不甘、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最终,只化为了一声略显做作的顿足闷叹,随后狠狠瞪了一眼那少女,梗着脖子沉步走到池边,一个纵身高高跃向冰面,凌空飞至那玉埙上方,右臂伸展如电,借着落势探手便将玉埙握于手中,身形接着在空中陡然一扭,左掌在冰面轻轻一拍,整个人便借势反弹了回来,双脚稳的落回了方才起跳的岸边。

“公子!”刘尚持着玉埙,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来到刘景身侧,将玉埙递到邵景面前。

“都尉好俊的功夫!”邵景赞了一声,与刘尚对了一下眼神,伸手接过玉埙,仔细打量起来。

只见这柄玉埙,材质冰莹洁白,光彩柔而内敛,握于掌心,温润光滑,似是以西域的整块上好羊脂美玉精雕而成,绝非寻常人家可能拥有,不禁对眼前这个少女的来历更加好奇了。

“快还我!”见玉埙已被捞起,那少女忙探出小手向邵景催要。

“此箫可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拥有的,不知小娘子可否告知在下芳名?另外,小娘子还未答复在下,这丝帕可是小娘子之物?”邵景却并未将萧还与那少女,而是一边玩味的持萧观赏,一边举起手中丝帕,继续追问。

“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快把埙还我!”少女脸上挂着泪珠,说出的话却是倔强得很。

“那就请恕在下不恭了,都尉,咱们走吧!此行凭白得一宝贝,倒也不枉跑这一趟,哈哈哈。”邵景见这少女刁蛮,不觉生出了玩笑之心,索性将握埙的手往身后一背,转身便做势欲走。

“那是我娘给我的!快还我!姓邵的!你……你果然是个大坏蛋!!”少女见状大急,不由带着哭腔脱口喊道。

邵景、刘尚二人闻言身形却是猛的一震,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有一丝惊喜。“她认得我!果然是她!”刘景心中暗道。

他想了想,开口吟道:“红霞染荷塘,碧竹舞霓裳——”

说罢,他与刘尚便一言不发的紧盯着那少女的俏脸,想看看对方听到这句诗后有什么反应。

可让他失望了,足足等了半晌,也没见那少女精致的容颜上有任何的变化,只是俏皮的皱着眉、歪着头,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俩。

“红霞染荷塘——碧竹舞霓裳——”邵景不甘心,又提高了音量,一字一顿的将那十个字又大声吟诵了一遍,一边念,还一边特意将那方丝帕在空中抖了抖,然后两人又齐齐用热切的目光望向那少女,期待着她的反应。

竹林里静得吓人。

就这样,六目相对良久,那少女薄薄的嘴唇突然向下一弯,“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绝望的大声喊了起来:“乐哥儿!救命啊!这是两个大傻子——!”

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将毫无思想准备的邵景二人唬得神色陡变,可待他们听清她口中所喊的内容之后,两人差点又一口血涌上来。邵景是个不甘心失败的人,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还想解释一二,可刘尚却是敏锐的从这少女的话中,寻到了一丝危险的信号:此处有埋伏!

“公子小心!”刘尚一声暴喝,紧接着一掌将邵景推开数步,同时身形微晃,只是一个侧步,右手飞快探出,朝方才刘景所立之处凌空一夹,一粒小石子赫然出现在他的两指之间。

“林中何人?!”刘尚眼中精光暴射,冲着少女身后石子射来的竹林深处断喝道。

回应他的是“嗖!嗖!”两枚再次激射而来的石子。

刘尚脚下未动,身子微微一晃,轻松躲了过去,随即右臂朝前一挥,方才那枚被他擒得的石子便如利箭一般,直冲两枚弹子射来之处飞了出去。

“啊!这狗杀才果然厉害!”只听一声惊呼,一个与面前小女孩差不多年纪的黑瘦锦衣少年,便从林后蹦跳着冒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柄雕花弹弓。看来,方才的石子,便是这少年所为。

刘尚与邵景凝目观瞧,见这少年,虽生得其貌不扬,衣着打扮却显然并非寻常人家:一身貂领金纹的水蓝色织锦棉服,一条黑缎的束腰上,以白玉为扣;腰间还用红线系着一块亮眼的镶珠银牌,正随着少年的蹦跳,上下翻飞;就连足下所蹬的一双黑色雪靴,头前也用金丝绣了一对暗金虎头,足根处还嵌着两枚指盖大小的翠绿玉石。

不过,有一个疑问此时却令邵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并不认识这小子啊?他为什么无端要打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