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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刘雄向郑徽告辞,郑衍想要挽留刘雄几日,但刘雄执意返乡,郑衍只好作罢,但执意要送别刘雄。
城外,距平原城差不多数里,有一个亭台,每逢送别亲人或好友都会选择这里,亭台高出地面数尺。郑衍道:“元毅兄,此次离别也不知何时再见。”
“郑兄,你我之年不过五十知天命,日后定有相见之时,到时候,我想要与兄对弈数百回合。”
“好,有兄这句话,我等你来。”
刘乔对刘雄道:“大翁,孩儿不能再陪你了,以后好好保重身体。”刘雄道:“你要好好孝敬舅姑长辈,不要任性。”刘乔点了点头,随后道:“阿弟,大姊不在,好好照顾阿母,日后有不顺之事,尽管来投阿姊,阿姊永远是阿弟的姊妹。”
“阿姊放心,我会照顾阿母的,我都已经十一了,不用担心哈。”刘备说完,刘乔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好了,阿姊知道你长高了,我阿弟以后会是一个男子汉的。”
之后,刘备他们上了马车,护送的是之前的李游徼,游徼是平原佐吏,本为外部吏,加“门下”二字,则为内部吏,出则带剑导从,居则徼循查禁盗贼,游徼与贼曹并列,职掌相近,所属不同,游徼上属县功曹。
而李游徼他非是平原县人,乃是安德人士,出身贫寒,早年参军,后来因为受伤回乡,被征召为平原县吏,就任游徼多年,能任事且善黑白事,因而受重用,像今天充当护卫,他已经不是首次,游徼俸禄微薄,所以他常常替人作保镖事。
随着车辆缓慢行驶,郑衍不断挥手致意,而刘乔在郎君陪伴下,看着车辆渐行渐远,彻底看不到了车辆,他们才依依不舍这才回转平原。
从平原回涿县,需要走差不多数百里,绎幕是冀州甘陵国与青州平原国交界处,有户约三千余,是一个较小的县城,自冀州进入青州的商旅多半走这条路,官府也在此设立关卡。过了绎幕便是清阳县,建和二年这里尚属清河国都,之后便成为甘陵国靠近安平国的重镇,城内由于往来商旅缘故,倒是十分繁华,虽然已经不是国都了,但依旧称得上是繁华之地,街坊上的商家很多,货物琳琅满目,有北方的皮毛,也有南方的丝帛制品,还有来自西方的蒲桃酒。
清阳东北方是信都,这里是安平国都,当今安平王乃是刘续,登王位已经二十年了,国中还是比较稳定,眼下城内外的民众都信奉太平道,教主名张角,乃是赵国巨鹿人,声称自己得到了南华仙人所授予三卷天书,名为太平要术。
张角出身豪强大户,懂医术又乐善好施,所以有大批的流民庶民愿意跟随,信徒多以大贤良师称呼,时间长了,也有地方各级官吏、豪强大户加入,成为信徒,他们互相遮掩,隐藏消息,自上而下,尽管有人知之甚深、有人不明所以,但为了面子或者官位,多半装聋作哑,致使朝廷不做处置,任其不断壮大。
太平道虽然尾大不掉,就算最终起义了,但迟早也会出现问题的,自古以来利用宗教的起义众多,而成功的政权几乎无有。另外,起义队伍中,除了黔首苍头以外,还有更多从强贼摇身转变的义军,这些所谓义军,只是利用这个名头,达到“光明正大”抢劫的目的。无论大贤良师也好,还是百余年前的绿林、赤眉及秦末的陈胜、吴广,乃至于项羽,成就如项羽者也只是陈旧思维,妇人之仁的所谓英雄。
而朝廷诸君只会粉饰盛世,当朝堂为擅清谈之辈掌权时,朝廷就已经命不久矣,几个能臣的存在,就像破屋子的糊表匠,能补一点是一点。当然类似郑康成者都是一时之大儒,桥玄、卢植、皇甫嵩、朱俊等人都是一时之干臣。
从清阳到幽州,要走上半月左右,终于在建宁二年夏七月回到家乡,刚刚入夏的幽州到处都是绿色,嫩绿色的枝叶遍布整个树林。虽然气温开始变得炎热,但还未进入夏季,眼下还算舒爽。
刘备一刻也不想在车上待了,于是他跳下车向家跑去,刘姬也紧跟刘备跳下车,在后面不断喊:“阿弟你慢点”
刘备一直跑,像个孩子般兴奋起来,直到看到那棵桑树,这才停下,他大喊道:“祖母、阿母,大郎回来了。”
忙里忙外的刘母,听到自家大郎的声音,跑到外面,看到近三个月不见的大郎,还有后面气喘吁吁的刘姬,喊道:“大郎呀,你终于回来了。”
刘备跑到刘母面前,抱着刘母道:“阿母,你的白发又多了。”
“阿母老了,岂能不老?倒是你又长高了!大翁呢?”
“大翁在后面由外家人保护,正向楼桑过来。”
“嗯,你们能回来,阿母很高兴了,还有我家大妹也漂亮了,都要出阁了。刘姬见阿母调笑她,立刻作出苦瓜脸,“阿母又调笑我,要嫁先等阿弟加冠后在说。”
“好了好了,阿母不取笑你,快去见过你们祖母,老毛病又犯了,哎!”刘备听到后,立马跑到屋内,床上的刘氏看见刘备,道:“孙儿回来了,你祖父?”
刘备回道:“祖父还在后面,阿母说你老毛病又犯了。”
“只要你们没事就好。”刘备只是坐在一旁,抓着祖母的双手,过了一会儿,屋外传来刘雄的声音,“细君呀,我回来了。”
刘氏一听刘雄的声音,立刻让刘备搀扶她起来,刘备只好照做,但刘雄已经进来了,看着刘氏虚弱的面容,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细君,你瘦了。”
刘氏道:“老毛病犯了,怎么可能不瘦?你回来就好了。”
刘备见祖父母可能有话要谈,他立刻跑了出去,刘雄来到了刘氏床边坐下,道:“这些日子辛苦细君了,以后细君要做什么,就让媳妇去做吧,你不要太劳累了。”
“我没事的,只要能再见到你,”刘雄道:“不要说了,你现在就是好好养病,大夫来看过了吗?”
刘氏道:“都是老毛病,媳妇请过医工,也开了药,只是不见好,眼下大郎走了,留下孤儿寡母,以后这个家该怎么办?”
“无事,不是有玄德?还有我这把老骨头。”
经历了初夏的幽州,才真正进入夏季,有时候风特别少,且下雨的时候,总是雷声阵阵,随后便是雨丝哗哗直下。经历一场雷雨后,气温更加闷热,一到夜里,大桑树下便坐满了人,又是鲜花盛开之日,道路两旁满是盛开的花朵。
祖母没有熬过这个初夏便走了,祖父很伤心,常常独自待在屋内,刘备也知道,祖母的病故给祖父打击很大,仲叔结婚后便分家了,不过祖母的故去,让仲叔哭的死去活来,刘备并没有哭,他很镇静,也有些麻木,从父亲到祖母,他家先后失去两位亲人,刘家开始中落了。
往日热闹的刘家内,现在是冷冷清清,祖父、阿母、阿姊和他加在一起四口人。
七月中旬,阿姊刘乔与丈夫郑涣回门了,刘母专门在大桑树下等着,等到郑氏车辆距离不远,刘母就让刘备将之前刘弘为阿姊出嫁埋在桑树下的酒取出,同时,刘母还准备几道精致的菜肴。今天是喜庆日子,刘家上下很是高兴,就连刘雄也早早回家。
郑氏车辆在桑树停下,刘乔与郑涣一同下车,刘乔一早看到刘母,喊道:“阿母,身体可好。”
“还好,只是你祖母看不到你回门了,待会和郑涣一起拜祭下吧。”
“啊!祖母走了,”刘乔听到这一消息,顿时眼泪涌出,趴在阿母肩上痛哭起来,刘母摸着刘乔的头道:“不哭了,我看你体态变了,是否有孕在身了。”
刘乔这才停歇下来,“刚刚确认,不足一月有余。”刘母道:“太好了,我要升级当祖母了,只是大郎年岁不大,不然我就该抱上孙子了。”
过了一会,吃过暮食后,刘乔与郑焕去了祖地拜祭祖母,刘母与刘姬在厨房收拾,刘雄从屋内出来,看到刘备待在桑树底下乘凉,便来到刘备身边,刘备见大翁来了,连忙挪出空位,让大翁坐下。
“玄德在看什么?”
“回大翁之言,玄德在看星辰,阿父与祖母他们应该都去天上了,现在正在看着我们?”
刘雄笑道:“原来如此,阿翁百年后,估计也会去天上的,到时候你只要看到天上最亮那颗星星,那便是阿翁了。”
天刚刚黑了下来,四下都是知了鸣叫之声,夜晚的微风轻轻带动树叶,树叶发出的阵阵声响,但偶尔刘备觉得夜晚的蚊虫好多,耳边常常能听到蚊虫的翅膀扇动,那声音虽小,但扇动十分剧烈。
刘雄拿着蒲扇不断驱赶,在无形中也形成凉爽的风,在这凉风下,刘备在大翁的膝盖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