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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自行马政以来,民间家家养马,同时也催生了民间赛马,从西京长安到各郡县,从官方再到民间,从士大夫到黔首庶民,对于赛马十分热衷,顺帝时,太史令张衡曾在《西京赋》就有“百马同辔,骋足并驰”的描述。
特别是靠近边塞之地,赛马更是一种演武活动,虽然马政已经荒废,但幽燕家家养马可谓是常态,幽燕人不会骑马是会被嘲笑的,只是最集中的时刻,莫过于农闲,那时家家户户都会将自家马儿牵出,要么锻炼骑术,要么习练骑射。
而赛马则是平常都有,不过农忙时节,赛马则是属于大姓子弟的专属,每日夜半,大姓子弟都会举行赛马,期间名马良驹,目不暇接,说是赛马,倒不如说是一场名马良驹的展示会。
刘备前世最爱的就是美衣狗马,对于相马,刘备不敢说十分,至少也是颇有心得,张家子与他比斗后,两人关系日益增厚,等到族学放课后,张家子邀请他去看赛马,简雍、刘德然纷纷赞同,大姓子弟赛马,可不是他们能看的,既然有人邀请,自然要去。
夜半三刻,四下早已无人,刘备偷偷从家中溜走,来到与张家子汇合的地方,然后一同前往,这已经不是刘备第一次偷溜出家门了。
赛马,都会选择一处空旷场地,最好是周边没有人家,之所以选择夜半,只要还是因为白昼,容易被抓到,因为当天不仅仅是赛马,还有赛车。而赛车自从前汉之后,很少有之,士大夫都喜欢牛车出行,很少有人选择马车。
过了半时,刘备与张家子他们汇合,张家子拿出名帖,道:“刘君,这是此次的名帖,只有持名帖者才能进入,但我父有些关系,所以我就拿到五张名帖,而且我父也十分赞成我与刘君结交。”
刘备接了过来,看着名帖的字迹,道:“写这名帖的人,这一手的章草,明显功力很足。”
“这名帖的制作人出身本地官宦,与刘君还是同族,不过他是西乡侯刘容之后。”
“原来如此,好了,我们走吧。”
张家子点了点头,随后又和刘备说起赛马的情况,刘备不停点头,这样的赛马活动,可是难得一见,其实他还想看看有多少子弟会过来。
走了大概三十多分钟,终于到了,与四下的漆黑不同,可以说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刘备几人将名帖递去,门口的侍从只是看了下,便放行了。
由张家子带领,几人很快找到位置。
现场四周都立有火炬,将整个赛场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刘备一眼看去,可以说涿郡大姓子弟都来了,刘氏、张氏、赵氏、郦氏、王氏、鲜于、霍氏、许氏等众多大姓,就连外舅家也有人过来,看样子是大舅贾茂的长子贾彦,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有名的纨绔子弟,他的外兄,年纪大他数岁。
贾勰在一旁道:“大兄也来了,外兄你看。”刘备点了点头道:“恩,我已经看到他了。”张家子道:“哼,贾大树他不来,那才怪了。”
“贾大树,你为什么会如此称呼他。”
“那是他自己称呼自己。都知道大树将军,不居高自傲,不贪图名利,可贾穆,呵,他如果不贪图名利,就不会让人称他是贾大树了。”
“哈哈,看来我这个外兄,还有一点志向。”
很快,刘备还发现了之前救过的良乡人周林,还有不少游侠汇集,如称霸涿县东市的游侠张来,此人不过无赖之徒,究集手中二三十游侠,也敢汇集东市,做些欺行霸市举动。虽然人所共恨,但显然这厮有门路。
周林突然看到刘备,连忙跑来,拱手道:“原来是恩公,周林有礼了。”
“原来是周君,无需多礼,那次不过是路过不平而已。不过今日,周君为何前来,难道也是来看赛马。”周林笑道:“我年岁尚小,自然是看赛马的,不过是陪同我家外兄来的。”
刘备顺着周林指的方向,定眼一看,那人身高七尺左右,身著白色直裾,头上带有一条黑色巾绩,约有十七八,身强体壮,一看就是练家子,腰间还有一柄装饰简朴的剑。刘备立刻拱手,那人也微微回礼,不时来到刘备这边,见刘备身高不过三尺有余,只是长相奇特,但面色镇定,显然与年岁不相符。
于是那人拱手道:“汝就是搭救我弟的楼桑刘备。”
“不才正是。”
那人轻笑了一声,道:“刘家小子身手不凡,在下复姓鲜于,名承,字仲胜,渔阳人。”鲜于承随后拱手离开。
刘备深知他刚才何意,但刘备一丝也不恼,鲜于氏渔阳大姓,与他相比,自家当真是不够看。
赛马已然开始,这涿县夜半赛马,属实无人管理。
赛马,其实也不觉得有甚好看,只是那些名马良驹被用于寻常赛马,倒是埋没这些良驹。刘备最关心也只是这些良驹,他家倒有一匹,只是那匹还是个马驹,还要数年才能长成,而且并非良驹,只是一匹驽马,载重而已。
千里驹难寻,寻常巷陌都是驽马,偶尔寻得一良驹,竟是权贵门下用于赛马的工具。刘备一脸可惜,公孙瓒倒是大笑,他最喜赛马,今天来的人中还有不少同年,约有三四十人。
众人齐声欢呼,刘备打着哈欠,昏昏欲睡,但赛马已然进入高潮阶段,张家子、简雍还有刘德然他们一边欢呼,一边将刘备摇醒,马速愈加快速,不时还有撞马,被撞之马被掀到旁边的田野中,那人连忙下来,照着自家马就是一顿抽打,马儿嘶叫之声不绝于耳,旁人有看不下去者,立刻喝止。
喝止之人与马主人从争吵,转成动手,双方家奴也是纷纷加入,一场斗殴迅疾发生,但没人管,寻衅斗殴,在幽燕常常发生,这里都出慷慨之士,游侠遍地,还有不少良家子,从小练武,那车主人,显然是个大姓人,不惜良马,只恨马儿不给力。
那喝止者,看穿著也是一个华贵者,倒是仗义之士,看不得良马被如此对待,自当有心劝导,但车马主人明显不耐,两人瞬间从动口变为动手,这算是这场赛马上,一桩趣事了。
待半刻,刘备有些困了,于是就喊公孙瓒,但公孙瓒还是一脸幸福,丝毫没有疲倦之态,但刘备又拍被巡逻之人抓住,于是喊上几位同年一起,大家都比较怕,毕竟宵禁法令严苛,若是查到,小命难保,但一路上,并未遇到寻查的县卒。
随后刘备便与几人告辞,然后七拐八拐来到了坊巷口,夜半之时,天黑浓雾,难寻道路,倒是前方宅院门口,亮着灯火,到近处才知,原来是忠伯还未睡,等着刘备呢?
刘备只好告罪,然后推门入室,见刘绍、简雍已然睡死,于是也不宽衣解带了,直接和衣就寝,倒在榻上,一眨眼就是入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