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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游记
想到后院有口井，齐铭禺往后院寻去，见二娘子也朝这边走来，对他说：“片刻的功夫，定没跑远，许是进了纪姨娘的院子。”说着向纪姨娘院子走去。
二娘子身边丫头拍了拍门，无人应答，又喊了一声“纪姨娘”，依然无人应答。二娘子示意推开门走进去。
齐铭禺站在门口并未往里走，只听见里面欢声笑语，似乎还有年轻女人开怀大笑的声音，怪不得听不见拍门声。
二娘子走到屋里，笑声戛然而止，听见说话声，道歉声，责备声，最大声的还是文秀：“要，要，谢姨娘。”
然后一群人出来，二娘子牵文秀和南姐的手走在前面，身边一个湖蓝色衣裙的女子，没施粉黛，素面朝天。
齐铭禺看见那张脸，想起那天晚上火光中的脸，还有刚才的笑声，仿佛不是一个人的。
他大步离开院门，妖女最先蛊惑的就是没有心智的孩童！
在四姐姐屋里，齐铭禺等着二嫂回来便准备告辞，听见文秀叽叽喳喳像是澄清什么：“不是，我们笑是因为我说六叔买的老虎太丑了，又土又无趣，像六叔一样无趣，姨娘才笑的，姨娘还夸我‘有才’呢。”
四姐姐在他身边扑哧一声笑出来，刚跨进门的二娘子马上收起笑容。齐铭禺当作没听见，匆匆告了别回自己书房，心里愤愤“我无趣？！”
纪青岩的布老虎其实没怎么翻什么花样，只是那日哄了文秀答应要帮她重新做一个，照着现如今的样子，废时废功夫还没特色，为了更有吸引力，她减去了复杂的刺绣，简单绣了五官。模仿平时春节时候卖场里新年吉祥物的样子做的。
也许是新奇没见过，没想到文秀那么喜欢，她其实现在还能记起好多卡通形象的布偶样子，但她不敢做。
傍晚时分，齐铭舟带着儿子沛文进了齐铭禺的书房，要借几本书看看，齐铭禺让阿中带他去挑选。
二哥向齐铭禺提起二嫂要在定原买个庄子，二嫂这几年不在家，陪嫁的庄子和铺子收益放在那里没动，回来了想买个庄子以后给文秀做嫁妆。
说是定原的土地肥沃，看中一处土地离她娘家姐姐庄子不远，不过中间隔了一个小庄子，姐妹俩想着把中间的庄子也买下来。
奈何依着他们白家在定原的地位居然没找着主家，说是主家从来不过来，只叫一个家仆年年来收租，想让齐铭禺打听打听。
齐铭禺问了具体位置知道在哪里了，答应去定原打听打听。
沛文挑选了一摞书，齐铭禺瞟了一眼，游记偏多，他随口问道：“你对游记感兴趣？是想寄情山水啊，还是想尝遍天下美食？”
没想道沛文却一本正经的说：“作为我大曲国的人，最基本的文化就是要了解我们的国土有多少，是何样子的，都有哪些山脉，哪些河流，哪些海域。边塞何种地形，怎样防御外来入侵者。内陆交通是什么状况，各地都有哪些资源物产，何种地形，何种气候，如何防御，如何发展农业种植，如何让各地的物产流通。各地域的人，民风是怎么样的，美食有哪些，都要了解。所以要多看游记，以后要多出去走走，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哦！”齐铭舟听儿子滔滔不绝，骄傲的夸赞儿子：“你这小子还是个读书的料子！回来没几日，学识见长啊，先生教的？”
“纪姨娘说的。”说完立即捂上嘴。
“纪姨娘？！”齐铭禺兄弟俩齐齐愣住。
沛文马上后悔了，但已经来不及了，遂找补道：“纪姨娘说‘本来这世界上最宽广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广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广的是人的胸怀，但很多时候人的心却是封闭的，小小的。’所以她的话不能说给太多人听，只能说给我这样有博大胸怀的人听，因为我能听懂，并能快速接受。你们就当我没说。”
兄弟俩更懵圈了，什么海洋，天空，胸怀？
齐铭禺越发觉得妖女在蛊惑孩子，但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齐铭舟让小厮送沛文先回去，决定认真和齐铭禺讲讲纪姨娘。
“六弟，你这装伤病也装了，装醉酒也装了，后面要装什么？六娘子屋里你不去，别的屋你总该去吧，纪姨娘进门那么久了，你问都不问一声。虽然是六娘子做主替你纳的，但我看未必是江氏的人，就算是，以后有了孩子总归是齐家的。我们已经分了家，江氏虽然还会去往大房府里，但六娘子毕竟是你的妻子，指望你过活的，再说，纪姨娘不是和她们一路的。”
“二嫂让你来做说客的？二哥如今连我屋里的事也要操心了？”齐铭禺有些无奈的瞥了二哥一眼。
“是，你二嫂也是替你着急，日日的住在书房里，还要找借口。而且她同这纪氏还有些渊源。”
“哦，如此这样，说来听听。”
齐铭舟坐在齐铭禺面前，小声说：“这位纪氏的外祖叶先生生前在定原开了一家书院，颇有威望，与前翰林院学士程峰是好友。前首辅张大人被罗贼所害，许多言官上书讨伐罗党，程峰亦参与其中，并组织多名有识之士联名上书。这位叶先生一生不愿踏入官场，励志教书育人，也是清明之人，一腔热血，在讨伐书书上签了字。后来遭罗家陷害程家被满门抄斩，他亦受牵连，被当街处死。
而你二嫂父亲与他私交不错，把家中子弟都送到他书院读书。纪氏的娘从小在书院长大，饱读诗书，所以不少清贵人家女子也送到书院与她一道读书。后来大了还做起女先生教幼女读书识字，其中就有你二嫂。你二嫂的大姐姐与她年纪相仿，相处的十分要好。
叶家书院一夜被查封时，你二嫂她们家打听不到消息，后来事情过了很多年，你二嫂姐夫才托人打听到纪氏亲娘下落。但她却不肯继续和你二嫂她们来往，怕她们受牵连。纪氏出生后一直由亲娘养在跟前，估摸着读了不少书吧。”
齐铭舟站起来走了几步，声音才敢稍微放大一点：“你二嫂回到府中，听到纪氏身份，只是猜测，差人去她大姐姐那里打听很快得以证实，纪氏长得极像她娘，故而每次看到她都觉得亲切。”
说着齐铭舟笑了起来：“你二嫂的学问你是知道的，所以她也放心让两个孩子与纪氏亲近。”
“原来如此，”齐铭禺恍然大悟怪不得二嫂对纪氏如此上心，“可二嫂想要顾及旧人情谊，也不能算计上我啊！”
“怎么能叫算计你？！你二嫂的意思既然她已经进门成了你的妾，你若心不在六娘子那里，就好好待她，与她生个一男半女的，有你二嫂和我在就护她及子女周全。”
“想的还挺远的。”齐铭禺从鼻子呲了一声。
“你呀你，不会心里还介怀通房的那件事，堵着气的吧？”
“嗯，”齐铭禺索性颔首，懒得分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