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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该做亲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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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将开春,天还有寒。曾祖母用不惯炭炉,房里有些冷。许芯言让人燃了炭炉,将屋里烘得暖暖的。

绥阳王妃因着年岁不轻,又因养尊处优惯了,不曾这么服侍人过,何况还是个已经没了气息的人,故而行动格外缓慢些。

但周香秀与许芯言都没有出声,静静在一旁递帕子衣裳。

绥阳王妃摸摸老母亲干枯的手臂,这会儿倒是没哭,只轻笑着:“她……惦念我许多年了吧。”

“曾祖母习惯一个人,她的想法,我们都不知。”

绥阳王妃也不在意,又道:“父亲过世得早,她拉扯我与兄长二人,又十分要强,有什么情绪想法,自是不肯袒露人前。”

许芯言默默听着,并不言语。

“那时候我七岁,因着自幼贫困,身子骨不好,总是得要吃药将养着。兄长不知哪里听来的浑话,说家贫皆是因我的缘故,便总思忖着将我弄死……

后来有一次,母亲带着我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不知那是哪里。她抱着我,跪在一辆华丽的车驾面前,求车驾里的人带我走。”

绥阳王妃说话的时候,还得要细细想一想,但她并没有多停顿,大抵这些事情,在她心内回忆过无数次,也令她心痛过无数次。

“我又哭又闹,求母亲别赶我走,但她不肯听……我到如今还能记得,她将我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由着婆子将我抱走。可是,我七岁了啊,我已经七岁了啊,我什么都懂,也知道她不要我,坚决的不要我了。”

许芯言红了眼睛,七岁孩童离开母亲,去一个陌生的完全没有见过的家里,该是多么绝望啊。

绥阳王妃长叹一声:“我是长大了,才清楚当年的事情。华阳郡主带着小女儿陪伴夫君,途中女儿病逝,华阳郡主心痛难当竟病倒了。原本我那父亲只是四处寻五六岁女孩,做丫鬟陪伴郡主,以解郡主思女之痛。我又恰恰好,与他们的亲生女儿有那么两份肖似,便入了父亲的眼。”

“后来,我思念娘,她思念女儿,便真的成了母女。”

许芯言静静听着,又问:“华阳郡主她……”

绥阳王妃摇摇头:“早些年已经没了,不过她待我极好,将我养育得极好,也从不曾隐瞒我的身世,还曾问我,要不要去寻我的生身母亲。我……拒绝了。”

那时候的绥阳王妃尚未成亲生子,大抵对曾祖母还有无比的恨意。只是后来随着岁月推移,那些恨渐渐淡去,而思念倒是越发浓烈了。

“她是为我好,如果留在村里,兄长渐渐长大,受了旁人撺掇,我的结局不是死就是被卖掉。倒不如……将我送人,她不知将我送走之后会如何,可总归是一条出路。”

绥阳王妃替曾祖母换好了衣裳方起身,面上早已恢复平静:“我只是想看看她,陪陪她罢了。”

“可是或许,她唯恐拖累了王妃您。”

绥阳王妃身子一颤,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曾祖母的过世在许家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虽说家里人都很是心痛,但许是因为平日曾祖母就不喜欢出来与旁人接触,而且许家上下都忙,倒是也没有格外的影响。

许光耀得空来过一回,轻车简行,认得他的人也不多。他如今是四品少詹事,平日亦是忙碌,许大庆留他吃一顿饭,怕被人知晓身份,赶紧让他回去了。

“大哥……我如今官至四品,也已经算是站稳脚跟了,大哥从前的那些担忧不必在意,何必隐瞒身份?”

许大庆摇摇头:“有个商户兄长,对你没什么好处。更何况我都不是许氏族人,何必那么麻烦?你好生过日子。”

许光耀无奈叹一口气,知道自家兄长执拗,便也不再说什么,只道:“对了,我已经修书采青,让她带着一双儿女入京。”

“你们一家分离两年,也是该团聚了,往后好生过日子。”

许大庆的殷殷叮嘱,依旧不许他再多往来,只要各自安好,就比什么都好。

阳春三月,许大庆带着一双儿女去京郊的万佛寺上香,祈祷全家平和康泰。许芯言是忙里偷闲,才能与他们一道,上了马车,周香秀还在絮叨。

“你如今也十六了,整日里待在农田中算什么事儿?把这事儿交代下去就成,如今咱们许家做成这样,已经够了,你都是有品阶的女郎了,咱们并不需要更进一步。”

许芯言神采奕奕:“但是娘,您不觉得这么做很有成就感吗?我们的羽绒服,百姓们都穿上了,丝绸布匹,只要是略略有钱些的都能穿。现在我们能做出棉布来,更是造福百姓啊,棉花工艺没那么复杂,又比葛布柔软亲肤吸汗,如果能广为宣传取代葛布麻衣,便能让大周百姓过得更好。”

周香秀见着这样的女儿,原本想劝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女儿如此有心,是她的骄傲,她合该替女儿开心才是。

只是……

“你想做什么,我们都是支持的。可是小言,如今你已经十六岁了,娘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嫁给你爹爹了,你的亲事却还没有着落。从前因着你还小,我们初来京城,对各府的儿郎不甚熟悉,便由着你借口与段岭的亲事,不肯说亲。但是现下不一样了,而且……小言,你也知道,段岭他与我们不同,他既然是侯府的少爷,与你……与你……”

许芯言眼中的光一瞬熄了火。

她习惯了忙碌,忙碌完毕回府,也没有想过那么多。那枚兔子玉佩被她取下来放在床头,一直就那么放着,每夜都会看着,仿佛心中便有了一丝蕴藉。

入京两年,她也未曾见过段岭,商户与勋贵之间有壁,她是想,也不可能再有接触。更何况,他只是戴着那玉佩,并未给过她任何承诺,当年承诺的是许家,而不是他。

她不是那等悲春伤秋的女子,只为何思及此,总是又钝钝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