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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点了？”段小海嘟囔着，没有意识到程蝶海在流泪。
程蝶海骤然醒悟，脸埋进段小海的头发，轻轻地触碰，用头发把泪水擦去。
“约莫快五点吧，七点就左右就到站。”程蝶海打起精神。
“是吗，那不是很快。”段小海一下子坐起来，显得兴奋。
程蝶海看了他一眼，也就呵呵笑笑。
段小海回之微笑，随后若有所思，发起一怔。
程蝶海看着他光洁的胸膛，心里更是喜欢，喜欢一个人，连他的每一寸皮肤都有了感情。
“躺下吧，当心冻着。”程蝶海说。车厢里有暖气，一点都不冷。
“你说你家里人会不会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段小海答非所问。
“当然欢迎，我们山里人都好客。”
“哦，客人。也是，我算是客人。”段小海说这话，竟然有点失落。
程蝶海笑了。“不是客人能是什么？还主人啊。”说着伸出手就捣段小海胸膛。
段小海也就笑笑。“你父母话多吗？我跟长辈可没多少话啊。”
“不多，乡下人话语金贵，遇到城里人，更是话少。”程蝶海脑海里父母，父母都是那种木呐的人，平时很少说话。父亲喜欢闷闷地吸烟，而母亲则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不停地纳鞋底，家里人穿的鞋都是她纳的。
“那奶奶呢？”段小海有点不甘心，担心去了会被冷落，那样就没意思了。
“哦，奶奶们话多，会讲很古老古老的故事呢。”程蝶海看透段小海的内心，知道他不喜欢跟长辈们交流。男男们，面对尊长，都有点羞赧、自卑，所以越大，彼此的冲突越大，交流也越小，彼此更是很难聊到一起。
“那就好，闲了就听她们讲故事。”段小海笑逐颜开。
时间很好打发，起床洗刷了，吃了盒饭，就到站了。经过一天两夜的颠簸，程蝶海终于回到故乡。当在县城的小站上下来，冬日的早晨还一片昏暗，两人淹没在黎明的黯然中。北方的天气寒冷，冷列的北风刮着，地面上留着残雪，还结了溜冰。车站虽然小，但是外出打工的人都赶着这几天回来，所以车站显得热闹，时不时听到喊叫。只是影影绰绰，彼此看不清楚。程蝶海一把抓住段小海，担心在人潮推搡中走散。
出了车站，毛月亮般的路灯散着光弧。接站的人都守候在门口，望穿秋水般地张望着，遇到亲人都冲上来拥抱。程蝶海却拉着段小海穿过人流，家里不会有人来接，虽然他给妹妹说今天到家，但不让她到车站接，父亲该生着他的气，更不会来接了。只是程蝶海，此时看着别人亲朋相逢的亲热场面，拼命地想着父亲，他如果来接多好。眼前就是父亲严肃的表情，心里顿时腻烦了。父亲从不知道体贴人，回去不知道该怎样受他奚落。
段小海一手拉着行礼，一手任由程蝶海拉着，走到广场一侧，借着昏暗的路灯，才看到一旁高矮参差的楼房，都像幽暗的影子竖着。正在打量四周，这时看到一个戴着雪白毛皮帽、穿着羽绒服的女人朝着他走过来，还没有走近，她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似乎遇到了熟人。
“哥，是哥吧。”女人的声音很甜，说话间笑容乍现，露出雪白的牙齿。
段小海正在纳闷，不知该不该答话。一旁的程蝶海却放开他的手，扭头看了过来的女人，顿时高兴起来。
“湖，是你吗，哥哥都认不出你了，那时你还这么高呢。”程蝶海快步迎了上去，虽然妹妹已不是十年前的模样，但是兄妹之间自是有灵犀。
程仙湖看到程蝶海迎过来，有点诧异，显然她还没有从认错人中反应过来。可是一跟哥哥明亮的眼睛对碰，她一下子认出程蝶海来，人兴奋地扑上来，一下子拉过哥哥，像小女孩一样高兴得蹦起来。“哥哥，真是你啊，你可把我想坏了。”程仙湖兴奋地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