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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海有点窘迫，但是也呵呵地傻笑，遮掩自己的难堪。山里男人都粗悍，平时被太阳晒得黑黑的，这些女人见段小海长得白净好看，就总是有意无意地瞧量过来，一些女人还小声夸段小海长得英俊。这让段小海更是尴尬，但也大方装着若无其事。程仙湖倒看出段小海的拘束，想不到这个男人脸还会红。
待婚期降至，新房就布置好了，程家一派喜洋洋气息。每个门都贴了红艳艳的对联，门心还贴着双喜字。新房里的衣柜也贴了喜字，一些镂空出来的剪纸格外漂亮，上面有吹吹打打迎亲的情节，有新婚拜堂的情景，还有男欢女爱。段小海深深感到艺术在民间，也就是简单的剪切，就成了这生动活泼、雅俗共赏的美好图画。他默默地看着，心里想着这里将是程蝶海的温柔乡，他一辈子将在这里和一个女人男欢女爱，会过一辈子，不觉眼角涩涩，想掉眼泪。床上都是大红的锦被，有十多床，都折叠着一床压一床。乡下人讲究，被子多少是面子。段小海仰躺上去，软绵绵的，像豌豆公主的软床，他闭了眼，眼前是洞房花烛，是程蝶海醉眼迷离，是巫山云雨，如此，一时都不想起来。
程仙湖上上下下地忙活着，哥哥的婚礼她比哥哥还要兴奋，想把这场婚礼办得圆满，角角落落都要收拾得干干净净。她想看看新房是否还有不足的地方，进来恰好看见段小海仰躺在床上。段小海随闭着眼睛，可是潜意识地感觉有人在盯着他看，连忙坐起来，看到程仙湖正在看着他。他连忙起身站在地上，冲程仙湖微笑：“哈，这床收拾得舒服极了，忍不住想在上面躺一下。”
程仙湖噗哧笑了。“得，今晚，你就在这个床上睡吧，正说要找人帮我哥压床，可是他所认识的哥们多是结婚的，正在发愁找不到合适的，偏偏忘了身边你这个上好人选。”
“压床？”段小海不解。
“山里的风俗，就是结婚前的新床，不知道舒服不舒服，要找一个未婚的兄弟和一个晚辈先睡一夜，把床压得舒坦，这样等到第二天新人入房睡起来就不会因为是新床睡不安稳了。”程仙湖自己也不知道这风俗到底是干什么，也就想当然地解释一下。
段小海顿时明白过来，想拒绝，可是竟说不出口。“哦，原来是这样啊。”
“只是不知道你介意不介意晚上身边有个孩子同睡？”程仙湖说着看着段小海。
段小海无从回答，只好硬了头皮同意。“没啥，一切听你吩咐。”
程仙湖看着段小海，心间不知怎地有点郁闷。
“那好，我跟我哥说下，不用他再去找人。”说着扭身就走了出去。
段小海站在那里傻愣好一会，才悻悻然出了房间。
程仙湖的提议，程蝶海也不方便拒绝，只好点头应允，还装着很高兴。这几天，他多在外面借用婚庆用具，有意避开段小海，他知道段小海心里不好受，正如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婚期越近，内心更是难以呼吸，有时候一个人走在雪地上，扑倒在雪堆里，就想哭泣。
晚上，按山里的风俗，程蝶海不应在新房住，换到一楼程仙湖的房间睡，程仙湖则在原来段小海住的房间。段小海和斌的七岁的大儿子一起睡。临睡前，程仙湖特别叮嘱那小孩千万不要尿床，不要吵叔叔睡觉。那男孩也知道结婚是干什么的，看到漂亮的新房，一脸兴奋，但不认识段小海，自然也不敢造次，脱得光光就钻了被窝。程仙湖看了一眼段小海，就让他早睡，说明早要大早起来迎亲。段小海点头，目送程仙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