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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晓熙!”
陈涌星恨铁不成钢地一把拉住徐晓熙,面对这个鬼机灵的小女儿她也少有占据上风的时候。此刻赵向东已经站在门口略有尴尬地同徐敬棠寒暄了。她只好暗自掐了徐晓熙一下,面上还笑着,“你这丫头,不是说有英文考试!快给我回房间温书,真是哪儿都有你。”
徐晓熙吃痛,小声道,“妈你属螃蟹的啊,还真掐!”
陈涌星赶忙给她摸摸,嘴上仍道,“这点劲儿就受不了了,下次再敢多嘴,我拿出掐你爸的劲儿来给你松松皮!”
徐敬棠在一旁看不过去了,“诶呀,人家小赵在门口你们也不知道迎,还嘀嘀咕咕的,像什么样子!熙熙,回房温书,饺子好了叫你!”
徐晓熙撇嘴,“拉偏架!”话音未落,不怕死地又撂下一句,“姐夫欸不对,向东哥,你们好好吃吧。我明天考试就不陪你啦,饺子好了端一份到我屋里。我时间宝贵,别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我的时间!”
因赵向东本人在这,陈涌星也不多说什么,只忙着招呼赵向东进来坐。徐晓曦胆子大,对于父母的命令是一贯的阳奉阴违态度,便是回了屋子也不正经温书,偷偷开了条门缝去看外头的三个人。
赵向东长相中等,模样中等,幸亏鼻梁上的那一副黑框眼镜为他添了几丝旁人没有的书卷气,如此才能得人多看两眼。他说起话来的架势,说好听点是文质彬彬,说难听点就是女里女气。徐晓曦心想,这种性格的男人碰上陈晓蟾那种性格的女人,两个人的婚姻生活能走过七个年头属实不易,简直比翻着跟头上华山还难!
“怎么还是一副土包子样。”
实在是魅力太过内敛的男人,徐晓曦顿觉无趣,关上门低声说了一句。可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忽然又觉得寂寞起来,她的隔壁是陈晓蟾的闺房。小时候打雷下雨,她刚一眯眼准备哭,陈晓蟾就跟有心灵感应似的,总比她的眼泪先一步赶到她的跟前。
而且陈晓蟾还比她恋家。就拿这上大学说吧,陈晓蟾是自愿报考本地的学校;而她呢,要不是老徐同志绝食相逼,她指定是要报南方的大学的,越南越好。她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小禹哥哥说南方好,我不得去看看?”
哪怕是婚后,陈晓蟾也是三天两头地往家跑,即便陈老师三令五申叫她收敛一些,陈晓蟾也是随心所欲。想想也是正常,陈晓蟾再傻、脑子再一根筋,也知道自己是爸妈心尖儿上的女儿,她要是哪天真不回来了,陈老师拉不下脸,老徐同志也得去三两个电话“问候”一下的。
结果就这么一个乖乖女儿,因为离婚这事竟然两三个月没回家了。
徐晓曦是家中幼女,出生时已是建国许久,父母安定,姐姐疼爱,真算起来比陈晓蟾还要有福气,更何况脑筋够用,从来都是她捉弄别人,别人窜上天去也捉弄不到她头上,是而就养出个这般随性自由的乖僻性格。
她正对着满本的英文字母胡思乱想着,忽然面前玻璃一响。徐晓曦被吓了一跳,当即推开窗户往下望去,果不其然就看到陈晓蟾正顶着一头刚做好的卷毛,仰着脸笑嘻嘻地对她使眼色。
徐晓曦没好气,“土老帽啊你,有什么事不知道打电话?”
楼下的陈晓蟾赶忙伸出手指放在嘴前作嘘声状,“小姑奶奶,小声点!我敢打电话吗?快下来!”
徐晓曦望着她这幅模样,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似笑非笑地垂首拿目光揶揄她。
陈晓蟾无奈,“快下来快下来,有好东西给你呢。”
徐晓曦大发慈悲,“等着!”话音未落便汲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出了房间,“妈!还有饺子吗?”
“自己不会去厨房看看,怎么什么都问人!”
陈老师没好气,但还是放心不下,跟着进了厨房却发现徐晓曦正把盘子里的饺子往饭盒里倒,不觉惊奇,“怎么,要离家出走啊?”
徐晓曦看了她一眼,有意逗她玩,“我又没离婚,离什么家出什么走啊。我啊,是拿给我朋友吃的。”她看着陈老师一脸疑惑笑意更浓,讳莫如深道,“我、男、朋、友。”
陈老师不是吃素的,见状也明白怎么回事了,拍了她一下,“少拿你老娘开涮,你什么时候真给我领回来一个男朋友,我才是烧高香了。你们姐妹俩没一个让我省心的!”她直接拿过饭盒把饺子又倒了回去。
“不是吧,陈老师,你就这么恨她啊?”
“她?她是谁啊,你一天天不好好叫人,只会没大没小。”陈老师白了她一眼,“盛点刚出锅的,也就你姐傻乎乎的。我叫她不许回来,她还真不回来,全是遗传她那一根筋的傻爹了。”
徐晓曦挑眉,“是她离婚又不是我离婚,跟我发什么火啊?”
“嘿!徐晓曦,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了是不是?”陈老师作势又要打,徐晓曦脚底抹油立马要跑,又被陈老师拦住,“跑什么呢!还没装完呢!”
“妈,你当我姐是大肚汉啊,这饭盒里我俩吃都多!”
陈老师不理她自顾自地拿出一小碗来往里倒了点醋,“你姐吃饺子爱蘸醋,把这个也带上。”
徐晓曦道,“妈,我怎么没见你这么鞍前马后地对我好啊。”
陈老师无奈,对这个女儿她是连瞪都懒得瞪一下了,“那你也离个婚。说不定你离婚了我也这么对你呢!”
徐晓曦大笑,“好啊妈,这可是你说的。万一哪天我离婚了,你可别不许我进门!”
“你先结婚了再说吧!”
陈老师恨铁不成钢。打发了徐晓曦回到桌前,徐敬棠问她们两个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就被陈老师刮了一眼。赵向东在一旁看着他们使眼色,反而有些坐立不安,站起来给他们二人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叔叔阿姨,是我没有照顾好晓蟾,也没有完成答应你们的誓言。”
陈涌星见状赶忙拉他坐下,“向东,别这样。你和晓蟾什么脾气秉性,我们都看在眼里。这婚姻是你们自己过的,其中冷暖也是你们自己的事。分来还是复合,只要你们两个都高兴就好。不用跟我们道歉。”
一旁的徐敬棠看了她一眼,眼里写满了“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陈老师又瞪了他一眼。徐敬棠清清喉咙帮腔道,“向东啊,你和晓蟾的婚姻破裂了,可和她和我们的亲情还在。这儿仍是你的家,你不要有什么压力。”
赵向东扶了下镜框,勾起嘴唇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来,“叔叔阿姨,你们对我的照顾、关爱,我都记得。我与晓蟾……这些年的确是我亏欠她较多。她的性格总是傻乎乎的,有话直说,即便有理让别人看了也成没理了。我实验室总是忙,经常不打招呼就三四个月毫不音讯……”
徐敬棠插话,“这是组织的命令,国家大于一切,你做得对。”
赵向东仍旧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对,叔叔您说得在理。对于国家,对于组织,我问心无愧。可对于晓蟾,我实在是亏欠良多。
我老家的那些人那些事,我自己瞧着都是一个头两个大,可晓蟾这些年来却是一句话都没说替我料理地妥帖体面。而我呢?她生病住院,降职升迁也总是事后才知道。这么多年,是我亏欠她。叔叔阿姨,我知道您二位不高兴我们离婚。这都是我的主意,我不愿晓蟾再跟着我受苦了。您二位别为难她。”
话已至此,徐敬棠和陈涌星夫妻二人还能说些什么,倒是陈涌星滴下泪来,“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怎么就闹到这步田地了呢?”
赵向东伸手拿过手帕递给陈涌星,“陈老师,您别难过。我们两个没闹,这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您应该……”
交谈的声音隔着木门,嗡嗡地听不真切。徐晓曦抱着饭盒下楼的时候,陈晓蟾仍旧乖乖站在树荫下等着。
“喏,陈老师给你的。还有醋。”
她们姐妹二人在楼下花坛前坐下。陈晓蟾早就馋这一口了,打开盖子就要吃,“诶,怎么都坨了?叫你快点下来,你磨蹭什么呢!”
徐晓曦紧了紧大衣,“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我自然是为了你做特务去了。”
陈晓蟾“啊呜”一口吃掉饺子,“那你都收集什么有利情报了?快快说来!”
徐晓曦望着她这幅狼吞虎咽的模样摇头,“什么情报都没有。赵向东说是他提的离婚,叫陈老师别为难你了。陈晓蟾,我说赵向东这人可以啊,是个男人,人一句你的坏话都没说。”
陈晓蟾放下筷子,微垂着头,还带着理发店化学药剂味道的卷发垂下,模糊了她的神情,只听她叹了口气道,“他自然是不会说我坏话的。我便是卸了他的胳膊腿,他也不会说什么。”
徐晓曦无奈,“那你们这是怎么了呢?咱院里打架骂街的夫妻一抓一大把,也没见谁离婚了。你俩这处地跟患难兄弟似的最后离了婚,这叫什么事!”
这话反而把陈晓蟾逗笑了,她似乎也是一脸奇怪,“你这样说还真是啊,我也是搞不明白,赵向东不打我不骂我,从工作开始就没私藏过一分钱,你说我怎么就跟他过不下去了呢?”
“懒得管你。”徐晓曦摸了摸她的头发,“新整的?好大一股味儿。”
陈晓蟾用力点头,露出一特灿烂的笑容,“对啊,从头开始嘛。”
徐晓曦无语至极,她愣愣望着陈晓蟾。眼看着陈晓蟾消灭了大半盒饺子之后才瞠目结舌道,“陈晓蟾啊陈晓蟾,你都三十多的人了,怎么还信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