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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升学考试的那天简直兵荒马乱。考前的那个晚上陈晓蟾没有睡好，不是因为紧张，要怪只能怪太过炎热的七月在无声中发酵了食堂的果蔬。
等到早起的闹钟响起时，陈晓蟾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起身又是一阵反胃。老徐同志心疼地恨不得上阵替她奋笔疾书，破天荒地允许司机把她送到考场上去。卷子发下来收上去，笔盖拔出来又盖上去，陈晓蟾还没回过神来，重要的升学考试就结束了。
这场季节性的疾病来得如同一场呼啸的飙风，即便没了症状，可陈晓蟾有好长一段时间吃不进去东西，连带着暑假也没有怎么出去玩，要不在文敏家要不在她家，两个小姐妹窝在房间里借书看。
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文敏合上《林海雪原》忽然道，“晓蟾，你怎么白了这么多？”
白？
陈晓蟾疑惑地站在镜子前面，望着镜子里的那个人，左看右看还是陈晓蟾。文敏也望着镜子，她摸了摸陈晓蟾的头发，“长得真快，晓蟾，你别剪头发了，再留两天也能扎辫子了。”
“扎鞭子方便吗？”陈晓蟾有些好奇。
文敏摇摇头，“没短头发方便，但是好看。”
“你没看小成哥哥的高中毕业照？那些女生都留长辫子。”
“好，那我也留辫子。”陈晓蟾答应地很爽快。
文敏似乎这两年都没有再长个子了，她望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陈晓蟾，眼里是止不住的羡慕。
平原的夏天炎热，旷野的风从滚烫的黄土地上划过，一路毫无阻拦地吹到人们的骨头缝里。在镜子里对视，文敏和晓蟾才发现彼此都穿着长袖列宁装。两个小姑娘的脸都红扑扑的。
“你怎么不穿短袖？”陈晓蟾吃吃地笑。
文敏反击，“你怎么不穿背心了？你不是最爱穿背心的吗”
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笑，可显然都对答案了然于胸。两个疯丫头笑够了，陈晓蟾歪倒在床上，“真烦，长大真烦。”
文敏扑上来，凑在她耳朵边问，“你妈给你做那个了吗？”
陈晓蟾点了点头，“你呢？”
“做了，但我不好意思穿。”
“我也是。我看都不好意思看。”
陈晓蟾歪过头去，看到文敏列宁装下起伏的胸部线条，忽然道，“文敏，你真大。”
文敏气得坐起来打她，忽然又觉得郁闷，叹气道，“真烦，我宁愿没有。但我表姐说我傻，说我以后会后悔的，她说……”
“说什么？”陈晓蟾好奇道。
文敏脸红了，说不出口。陈晓蟾就缠着她，这种话题，是每个少男少女心中好奇向往的禁忌。文敏耐不住她纠缠，就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了。陈晓蟾当即脸红了，扭过头望着文敏，“天啊，你表姐是流氓啊。”
文敏不高兴了，“说什么呢啊，照这么说，你爸妈也是流氓。”
“那你爸妈也是流氓。”
“我又没说我表姐是流氓。”
“好吧，那你表姐不算。”
陈晓蟾转变地很快，她又奇怪，“可你表姐是怎么知道的呢？不是说上了中学男的和女的不能讲话吗？讲话会有小孩的。”
“陈晓蟾你也太文盲了。”文敏鄙视，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但我表姐也说了，到下面会流血的时候，就得和男的保持距离。男的最坏了。”
陈晓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赶紧反驳，“可小成哥哥不是挺好的？又文气又礼貌。”
这问题太深奥了，对于两个即将要上中学的小女生来说很难一下就搞懂。毕竟陈晓蟾对于“漂亮”这个概念也是模糊的，似乎大家觉得就是她觉得。大家都觉得长辫子好看，所以她也觉得长辫子好看。
小成哥哥最后一次来给她辅导，并没有上课。陈晓蟾顺利考上了中学，小成哥哥是来祝贺她的。那天他带了一篮子西红柿，不过诸阳人都管这个叫“洋柿子”。
陈晓蟾开门的时候，敏锐地看到了小成哥哥眼底的惊讶。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刚到肩膀的小麻花辫，心里想要是小成哥哥晚点来就好了，那样她的辫子可以再长一些。
她还想问小成哥哥她这样算漂亮的，但她没有开口。她怕怀孕。尽管她还没有流血，但陈晓蟾决定谨慎一些。
“晓蟾长成大姑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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