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迦南小说网https://www.jnweishang.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一句惊呼,一声惊诧,杨普明再是难以遏制心中激动。曾经血案,历历在目,无从拂去。
“不对!”
杨普明心思稍定,又有些疑问:“不对,那些人明明已经死去,此事是在下亲眼所见。”
魑魅早已平复心绪,好整以暇,一色淡然,如最初的古井无波。为自己斟满一杯凉茶,慢条斯理,细细品味。一杯饮尽,似是意犹未尽,然见杨普明疑问模样,淡淡道:“这个世上,亲眼所见,又有多少真切?”
“那也不该。”
杨普明斩钉截铁,狠狠摇了摇头:“葬火五邪的功力在下已有领教,即便是五行阵,也亲身一闯。家父武功以窥臻境,即便未能堪比先祖能为,却也胜我许多,若说会丧命这五人之下,在下万万不可相信。”
“哈哈!”
魑魅面带几分嘲弄,玉指敲打着桌案,一声声,扣人心弦:“杨堂主莫不是尚且不清楚,武林之中,一人武功通天又能如何?最是厉害的并非武功,而是机关罗网、阴谋诡计。若是借由毒物,废去你一身功体,怕是舞象孩童要取你性命,也只在举手之间。”
一人之力,终有穷尽,杨普明怎会不知。只是此刻被人这般道来,心中已然有了些许沉重:“既便如此,宗主又为何将与葬火教人合谋,害我双亲性命?”
魑魅美眸流转,似有情,似无意,更似不惊不喜,不哀不怒。人淡,语更淡:“利之所趋,同袍尚且能反目,何况本非仇雠,如何又不能联手?十年不入西域一步,如此条件,足以让葬火教留有闲暇,空前壮大。若非当年葬火老祖自视甚高,侵犯中原,惹得正统人士义愤填膺,葬火老祖断不至于落得如今下落不明的境地,又何来这几年太平表象?”
杨普明浑身一震,颤抖不已。半晌,稳定身形,竟是仰天大笑,如凄霜苦雨。赵飒飞与葬火教人暗中盟约,利用葬火五邪下毒害死双亲,他假意除去五邪,收养自己,所求不过是自己家学武功。前仇恩怨,一目了然,而今一朝明晰,竟是这般痛心彻骨。
见他悲怆如此,魑魅心存怜悯,歉然道:“当年令尊令堂遇害之事,我们也是迟了。待得赶到,只有两位前辈尸骸。后经诊断,的确是中了葬火教的毒。此后倒是多番追查,方知凶手何人。葬火五邪身在西域,我等不便出手。可赵贼龟缩天玄教宗内部,外有洞庭湖水为险,着实难以攻入。好在此刻,葬火五邪已然惨死,也算天道循环,善恶有报。”
“好个善恶有报!”
杨普明双拳紧握,绷得青筋突暴,长长吸了一口气,说道:“多谢姑娘告知,此事在下自当再做探查。若真如此,即便有养育之恩,杀亲之仇也不可不报。”
平息心中波澜怒潮,恢复一派气定神闲:“姑娘……”
“你不必多言,我知晓。”
魑魅沉声说道。她似有识心之能,一眼洞穿杨普明心中所想。幽幽一叹,颓然摇头。不知如何言语,唯有一杯凉茶,一解心愁。想到杨普明适才所言,知他心性,又是摇头:“若是当真与云姑娘不离不弃,还是退隐山林的好。正统容不下你,天玄教宗……呵,怕是从你进了九转生死巷,也容不得你了。”
杨普明绝非蠢笨之人,自是能听出一番情意。张了张双唇,什么也说不出口。
二人沉默片刻,忽而听闻魑魅黯然低唱:“醉拍春衫惜旧香,天将离恨恼疏狂。年年陌人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云渺渺、水茫茫,征人归路几多长?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声音低婉娇柔,却满是愁肠百结,催人断魂,听者如悲,闻人似伤。“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人非草木,杨普明自然知晓魑魅心思,却不敢认,亦不忍认,故作不知,目向远方。
突得,魑魅一拍桌子,眼中虽有愁红,口中却是爽朗一笑:“好了,杨大哥,你且随我来,自然能救得云姑娘出去。”
拂袖拭泪,当先快步出门。身后,杨普明一声叹息。
建宫之地,外合风水堪舆之布局,内谙九宫归一之排布。引水为渠,做石为岸,宏伟壮阔,非寻常比拟。
夜风透凉,摇曳宫灯,更添寂寥。时有护卫巡查,飒爽英姿,凌然不凡。昏暗灯光下,两条身影,一如蜻蜓点水,一如飞凤潜龙,神出鬼没,不可捉摸。守护虽严,奈何二人轻功身法绝佳,兼之当先一人熟悉地形,每每遇险,总能机智避过,潜藏在阴暗角落。
忽见眼前不远处,由岩石堆砌成一扇大门。大门后连一座方方正正的石屋,前接两盏高大落地石灯。石灯左右各自站立两名持剑女子。以此景观而言,倒是与建宫中辉煌大相径庭。阴寒肃杀之气,催人不寒而栗。这四名持剑女子恍若不觉,笔直的身躯,淡然的容颜,警戒的神色,不见一丝放松。想来,此地便是关押之所。
魑魅知晓眼前四女武功深浅,向杨普明做了一个禁声手势,翻开杨普明手掌,比划着文字:“莫出声,等我。”
得到杨普明肯定的眼神,双手背后,大大方方走了过去。杨普明尚未明白此女用意,已听四名齐声向魑魅请安,不由心念一动,思忖起来:“莫非是要暗中做手,制下这四人?”
四女躬身请安,魑魅也不作声,点头回礼。一脸波澜不惊,一派从容姿态,看着巨大石门,微微颔首:“此夜怕是不会安静,尚需小心才是。”
说话之间,故作思量,莲步轻动,站立四女身后。不待四女回应,魑魅陡然一惊,双眼如电,刺向杨普明身处角落,低喝一声:“何人!”
四女闻言,皆是一惊,抽出长剑在手,相互交替眼神,动身便要过去。杨普明见状,心头蓦然一冷,身子紧贴墙角,一手却按在云破月剑柄之上。不知为何,念起魑魅吩咐,竟是十分信任,咬了咬牙,屏息凝气,不敢发作。
“什么人,出来!”
四女愈走愈近,渐渐分散,欲成包罗合围之势。杨普明暗自苦笑,若是合围势成,必然免不了一番缠斗。倘若平常时间,杨普明自是无所畏惧,但是此刻救人为上,唯恐惊动其他守护,引来老宫主与八位老妇。不得已,只有朝魑魅投去一丝询问。
便在四女分散之刻,魑魅倏然身动,一影四化。四女乍闻背后风气,转身格剑,已被魑魅连锁四女身上“哑门”、“魂门”二穴。看着四女诧异眼色,魑魅稍一欠身,歉声道:“四位姐姐,得罪了。”
魑魅见四女口不能言,身不能动,长嘘一口气,挥手招来杨普明,悄声道:“一时三刻之间,四位姐姐不能言语,不得动弹,且需抓紧时间。”
目光在四周一扫,又道:“想来婆婆已是知晓我们今夜将有行动,多有安排。水牢内,恐怕尚有人手,不可大意。”
眼见水牢在前,云青念势必关押其中,杨普明更难自禁,坚定的身形隐隐颤抖。转念又一想,魑魅这番行径,自己与云青念自可离去,但她却少不得老宫主的责罚,心有愧意,抱拳道:“姑娘之恩,不敢言谢。以后路途,在下一力承担即可,姑娘还是快些回去,以免被人发现。”
魑魅苦笑摇头:“既然出手了,此刻回与不回有何区别。”
见杨普明脸色愧疚,也不多做讨论,当先走入石门,小声吩咐道:“你且稍等,待我先进去看看。若是不曾叫你,切莫擅自主张。”
玉手按在石门一侧罗盘上,正反扭转,只听“咯哒”一声,似是打开机廓,紧闭石门带出嘶哑声响,缓缓张开一条口子。口子不大,仅仅能够一人进入。魑魅生怕杨普明难以抑制心绪,抢先步入。
杨普明见状,不敢燥进,却又对魑魅放心不下,靠近石门,贴上耳朵,哪知竟是听不见丝毫声响,不由心中焦急。想着云青念身在内中,与自己不过几步之隔,偏偏动不能动,言不能言,当真比就此死去还要难受。不知煎熬几时,心力也近乎憔悴,仍是不闻任何讯息。更是担忧。他长年作战在外,自有独特处事方略,在此等待,绝非他之性格,生怕就此拖延下去,身后被封穴的四名女子便要强行冲开穴道,如此势必引来其他人等。当下不做迟疑,将四女一一击晕,搬入石屋。自己拔剑在手,放轻脚步,缓缓走入。
方一进入石屋,眼前一片黑暗。不敢取出火折子,招惹事端,凝神汇聚双目,仅凭双目能力,勉强窥得轮廓。石屋内部,空无一人,前后不足十步。杨普明正自心疑,忽而一阵冷冽自下方传来,低头瞧去,竟是一条向下石梯。脚步再轻,一步一顿,丝毫不敢大意。
建宫立于水上,而这座水牢自上方开口,向下延伸,甫进入,便是寒气袭来,鼻息之间,尽是清水气味。来到石梯尽头,水声稀里,自上而下,连成一幕水帘,隐隐投来几许光线,穿越眼前水帘。
杨普明不顾一身潮湿,穿过水帘,眼前铺出一条石板道路,脚踏其上,传来阵阵湿意。
两侧牢房栏杆,非金非石,一眼之下,即可辨认均是深海巨木所制。栏杆内部,下有一汪池水,与石板道路平齐,上方自后墙探出五条精铁锁链。想来是将犯人关押在此,困入水中,影响其行动能力,唯独留出头来,保证呼吸之用。五条锁链,扣双脚以阻碍走动,悬双手限制行为,锁脖颈,以防犯人溺水自尽。如此设计,杨普明不由一愣,此等布局,竟与天玄教宗地牢一般无二。天玄教宗地牢建成,不过近年之间,起建时间,也是自己进入天玄教宗之后。如此算来,赵飒飞定是来过此地,更与建宫中人关系匪浅。紧了紧握剑的手,愈发担心云青念,这般牢房,岂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可堪承受?借着牢门上悬挂的昏黄灯光,识别道路,缓步而行。
绕过一道弯口,眼前豁然一亮,只见魑魅僵直站立在不远的牢门,脚下躺着一位粉衣少女。少女一动不动,想来也是被魑魅封了穴道。另有一蓝一白二位少女,在粉衣少女身侧蹲下,手指连翻,为其解开穴道。几经尝试,仍是不果。显然,魑魅是以独门手法制服粉衣少女,而她自己也在其余二女围攻之下,吃了亏。
四人身后牢房,关着一位雅黄薄衫的少女。见她垂首低眉,不言不语,似是对眼前一切不闻不问。观其蜷缩墙角的模样,铁链下垂,倒是未曾被锁链缚紧,只是扣上手足,以防随意跑动。娇躯浸泡冰冷水中,如闪烁不定的灯火,瑟瑟发抖,好不教人怜惜。
杨普明心中一痛,怒从中来。摸出两枚铜钱,扬手一挥,分打蓝、白二女背后“灵台穴”。二女武功较之先前四位高出不少,听风辨位,各自展开“鹞子翻身”,五指反弹琵琶,一拨一挑,一推一送,便将铜钱依照原路打回。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