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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着,却是看不懂了。”
萧慕见金笑开投来疑惑,小声解释道:“杨兄似乎另有算计,是我意料之中,只是这几步棋看似全无章法,偏偏破开防守,串联一气。但若说早有布局,却又不像。”
眼见杨羽清死局出生路,骤雨惊疑之间,稍露欣喜,念及双方实力,终究还是几分担忧。
落子果敢,杨羽清一改颓势,黑甲黑兵,势如破竹,四方连气,生机渐露,玄妙非常。诸葛松少见迟疑,白子在手,已然百般心思变动。再看向杨羽清面色坚定,不由心头一震。若是当年彼此互换,自己同受劫厄,如今是否也是如此一般,复仇之心坚若磐石?一声苦笑,打破寂静,落子无悔。
“虽是对手,更是兄弟,却也有着各自不能退步的理由。”
骤雨摇首轻叹,这一局,她反是最先看破,仿佛胜负之数,已在心中。
弈术一道,起于兵家。兵者,国之重器,死生之道。掌兵者,见识、手段、心性无一可缺。如今弈局之上的二人,心态转变,愈下愈快,招来式往,如近身博弈,不见丝毫拖泥带水。目不暇接,转眼又是十余子落盘。
“哈!”
诸葛松蓦然一声快笑,将手中白子放还棋笥,朝杨羽清拱了拱手:“数年不见,杨兄今时今日的弈术修为,小弟甘拜下风,这一局,小弟认败。”
不待杨羽清开口,复又说道:“依照赌约,小弟明日便返回诸葛八卦村,三年之内,不再过问武林之事。”
再一观棋局,笑道:“真如当年灵台寺之局。”
说罢,告了声歉意,转身离去。
“子落纵横问峥嵘,笔走龙马慕成空。八阵图前分三足,两仪化象定九宫。”
一声爽朗诗号,伴随清瘦人影,渐渐淡去。
杨羽清手持黑子,面露苦笑。明明对手认败,偏偏毫无快意。回想诸葛松临走留下言语,暗自摇头。若非往事回环,想起初入建宫所见的《观星图》,万万念不到将“星魔阵”融入弈棋之上的念头。虽然玄妙,可这胜负,却并非诸葛松所言分明。不言其他,朝萧慕、金笑开二人一一拱手告辞,便带着边城青、骤雨徐徐离去。
“有意思。”
金笑开双臂环抱胸前,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刮了下鼻梁:“这败者像是胜者,胜者反似败者。”
“胜者未胜,败者未败。”
萧慕淡淡一笑,见金笑开若有所思的模样,随机走向棋盘,从白棋棋笥中取出一粒,放于去位七九。金笑开不善弈术,却也稍有涉猎,随着白子落座,原本平等秋色的局势,立时黑白分明,胜负立判。
“诸葛兄能为,你我皆知,这一子我能下得,诸葛兄亦能下得。”
此间缘由,萧慕稍作揣测,已然明明白白。金笑开亦非痴愚之辈,萧慕言至于此,他岂能不知,“呵呵”一笑:“兄弟得相见,荣枯何处论。不愿输,更不愿兄弟难做,倒头一句认输,也真是诸葛兄的风范。”
二人相视一笑,就此打住。
是夜,杨羽清依照先前约定,摆下宴席,共赏佳酿。席上,只谈风月,无关时局,不论正邪。难得闲暇,六人举杯开怀,不觉已入深夜。
次日清晨,萧慕、金笑开二人先后离去。人影消逝,昨夜欢腾犹在眼前。
且听得一声马鸣,但见诸葛松牵过一匹白马,将马缰送入杨羽清手中:“当年听闻云府之事,家父本有意前往太原确证,不想在八卦村外遇得此马。都说老马识途,想来也是变故骤生,前来求援。家父见状,明白传言非虚。此次离开八卦村,猜测当与杨兄一晤,是以带了过来。如今马逢久主,自当归还。”
牵过马匹,见它龙兰筋骨,不觉醒目朦胧,过往旧事,一一浮现。杨羽清长吸一口气,强自阻下眼中泪水,笑道:“本是以为,此马已遭不测,或已令觅新主,不想今日尚有再会之期,当真一份厚礼。此间事了,在下定当前往八卦村,拜见叔父母。”
诸葛松不由苦笑,若当真事了,只怕杨羽清也难以脱身,岂会如此简单。只是当着边城青与骤雨之面,不好说破。拱了拱手,淡然一笑:“如此甚好,届时定当秉烛话谈。”
径自迁来枣红大马,告了“后会有期”,不敢回首,策马而去。
一别十载,再会不过短短数日,此中不舍,杨羽清只得化作一声长叹。昨日棋局之势,杨羽清并非看不明白,诸葛松这一让步,成全了自己,却也将诸葛八卦村,蒙上背信之名。纵然无人传说,但诸葛松心性正直,岂能轻放?
再是幽幽一叹,抛去这些纷繁情绪,向骤雨道了声“有劳”。骤雨早知杨羽清安排,眉弓微皱,也不拒绝,应了一声,回转望江楼内。待得人影无踪,杨羽清这才向边城青轻声说道:“城青,另有一事,需告知与你。此地人多眼杂,找个僻静之所再细谈。”
边城青从未见过杨羽清如此神态,不由一时手足无措,雪白的双颊,飞出一抹绯红,心头如小鹿乱撞。眼波流转,却见杨羽清神色肃穆凝重,知晓此事当不寻常。不敢多做他想,收拾心绪,跟上杨羽清。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杨羽清房内。杨羽清让边城青先行入座,独自煮上一壶茶,待茶水沸腾,为边城青斟上一杯。
“杨大哥,有何事情,你直说便是,这般模样,太过怪异。”
边城青看来,杨羽清处变不惊,淡定从容,能可如此,想必至关紧要。
杨羽清闻言,也为自己斟上一杯,顾不得品茗姿态,徐徐浇入喉中,沉思良久,方才开口:“城青,有一事,虽非紧要,却不得不告知与你,其中涉及一人,如非必要,我亦不愿隐瞒至今。”
边城青本有数多猜测,只听“涉及一人”四字,顿时心如明镜,蓦然一拳锤在桌上,震得茶具“哐哐”乱响。猛然抬首,娟秀英挺的脸上,泪痕与恨意交错间,一对猩红的眸子,掀起无边怒涛。饶是杨羽清素来沉稳,亦不由心中一颤。半晌,从边城青口中,缓缓咬出二个字:“林娇!”
边城青有此断定,杨羽清并未以外。既然话已挑明,杨羽清反倒轻松少许,更无需遮遮掩掩:“不错,正是林娇。”
得以肯定,边城青惨然一笑,骤然起身,双拳紧握,晶莹剔透的指甲,深深嵌入掌中,一抹殷红的鲜血,自指缝间流出,却是浑然不觉。
杨羽清眉峰一条,不由几分心疼。如此仇怨,他亦身处其中,而今开口,又当是何等立场:“此事我不愿瞒你,更不能瞒你。当日你追逐之人,正是林娇。她身中诸葛一脉独门手法,气锁三焦,手持诸葛松信物,邀我白露之期前来此地。其时又逢赵飒飞身亡,张凤兮受冤,若是不能找出凶手,张兄此生不得安宁。家父与张兄父亲,本是生死兄弟,无论何等缘故,我定要还他清白,无奈之下,方出此下策。”
杨羽清说得隐晦,边城青却听得明白,眼中惊愕一闪,前因后果,了然在胸:“你是要……她如今人在何处?”
杨羽清当下将会晤林娇之事,前前后后全盘托出,随道:“如今正在望江楼内。”
眼见边城青眸中恨火生,又道:“我已有部署,如今也可以性命担保,即便不为你,仅仅是为了与边兄的情义,林娇断然不会活着走出天玄教宗,只是后续计划,尚需有她,不得已而为之。”
思忖再三,心中计划一一细说。言尽,已不敢再看边城青狠烈的双眸,稍稍侧过身去,只是背心没由一阵生寒:“边兄生前,曾嘱托我好生照顾你。我不敢保证以后你能功成名就,但定将保你平安喜乐。若是为了林娇,让你手中染血,便是一辈子也洗清不掉。动手之事,我一人承担即可。”
言之切切,边城青泪眼迷蒙之间,已心软几分:“由你动手?难道你已经双手染血?”
回溯往昔,纵然一路争战,却始终留手三分,未下杀着。
杨羽清缓缓颔首:“早前那一队柴夫,实为天玄教宗派下眼线,目的便是监视。代宗主的争夺,已近白热,无论我们有心无心,都已成为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此时断不可有所万一。”
说话之间,杨羽清眉宇深皱,其中凶险,欲言还拒,双唇张阖,却是不敢尽告,只得化作一丝沉默,让边城青自行决断。
若是杨羽清强势逼迫,边城青说不得也要争论一番,如此放手,反教人难以拒绝。加之听闻柴夫一事,边城青再是心切,也不由为之思忖再三。片刻,似乎已然心下决定:“好,此事但由杨大哥做主。但七日之后,若是林娇依旧逍遥,不论后果如何,即便拼却性命,我也要将之拉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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