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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不见歌赋(上)【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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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伸指点了点黑色长帕。杨羽清心领神会,蒙住双眸,跟随二长老而去。

一路再无话,径直而出,反比来时耗时快了不少。想来,二长老并未绕路。

待得耳畔树叶婆娑声起,杨羽清摘下黑色长帕,身边已无二长老身影,眼前苍郁美景,似真还虚,已出了迷阵。阵外景物依旧,一如来时,不曾更改,真实得虚幻。景中之人,此刻的心境,却已是天差地别。

“若是二长老所言属真,赵飒飞借机金蝉脱壳,下一步当是如何?”

思忖之间,如流光溯回,当夜之事,回荡脑海。片刻之后,猛然心惊:“赵飒飞身中百香引,功体受制,但一个回合也难以招架,断不至于。何况其惊慌模样,全然不似掌权之人所有。如此看来,赵飒飞果真顺势隐遁。”

一时无措,终是心慌。

“既然赵飒飞借势而退,当有其他算计。无论他与爹亲关系如何,天玄教宗终归不是久居之所,需得早日部署才是。”

心思把定,杨羽清再无犹疑,快步离去。

日月坛主负伤而返,沙布封右掌被削去一半,五根指头仅剩拇指。一身鞭上修为,尽付东流,兼之身受内劲,卧床不起。司空玄虽有内创,却在樊长老帮助之下,逐一化解,并无大碍。

次日,欧阳苍客死异乡,骨灰空坛摆入英灵殿,一纸悼文,言之悲切,其中多少真情,却是不得而知。

前事尽了,逝者再无人问。杨羽清手持太玄血玉,不日,荣登天玄教宗代宗主之位。几经纠缠,天玄教宗损兵折将,内部高层缺失。初任伊始,杨羽清宣读教义,整顿教务,由边城青担任朱雀堂主之位,掌管教宗内外信息。角木蛟担任白虎堂主,所属二十八人,尽数归于白虎堂,主掌征伐事宜。齐林王担任青龙堂主,负责教宗内务管理。经由齐林王推举,刑部问三道,担任刑部总管一职。工部总管一职空悬,一时无人可用。左右思量,由苏漫兼任。其余之人,职位不变。至此,天玄教宗二坛主、四堂主、五总管悉数到齐。

此番布局,杨羽清自有考量,一者稳定军心,二来有意培养自己的势力。边城青自不必说,如今执掌内外信息通达,于杨羽清而言,自是至关重要。角木蛟素来敬重杨羽清,杨羽清如此安排,又编排二十八人,即便他日东窗事发,进退之间仍有余地。至于问三道此人,杨羽清并无了解,观此人面貌,消瘦如竹,似是难禁风吹,一派文弱模样。神色严肃,不苟言笑,言辞谨慎,倒是与齐林王多有相似,无怪齐林王极力推荐,想来亦属齐林王之心腹。

此间事了,英灵殿前,人作鸟兽散,各自离去。杨羽清负手独立,目光四扫,心绪百转。赵飒飞在时,尚不觉得,如今宗主之位易主,其中派系林立,可见一斑,亦有诸如缪侯、卓仲平之流,置身权力之外,不问事务,看似形单影只,却能从暗潮中抽身而出。

“恭喜杨宗主。”

思忖之间,但闻一声盈盈笑语,如踏春风而来。定睛看去,苏漫一身粉色衣衫,勾勒得玲珑娇躯,煞是曼妙多姿,婀娜百态。尚在五步之外,阵阵芬芳萦绕鼻息,勾得人心摇神动。

“哪里,不过代命罢了。何况在下初来乍到,于教宗事务不甚了解,仍需仰仗诸位才是。”

杨羽清有意退避一步,抱拳恭谦。

“初来乍到,先任白虎堂主,不过短短数日,再登宗主宝座。杨宗主当有真本事。”

苏漫笑靥如花,似是不经意间,拨动垂落青丝,却是端得妩媚丛生,令人难以自持。杨羽清有意躲避,苏漫浑若不觉,走上一步,几欲贴身而上。伸出一根青葱玉指,点在杨羽清下颚处,口中呵出一股淡淡香气:“教宗势力浮现,杨宗主怎生应对?”

早有杨羽清提点,边城青不意过问,一派眼观鼻、鼻观心模样。却见苏漫如此亲昵之态,终是难按心头之火,重重咳了一声。

苏漫闻之,愈发肆无忌惮,玉指顺着杨羽清下颚滑落,直至胸口,煞是撩人。轻轻柔柔一点,如情人呢喃姿态。未等他人开口,“咯咯”一笑:“好浓重的杀气,奴家害怕得紧呐。”

口称害怕,却是哪里有一丝惧意,朝边城青一挑眉眼,扬长而去。

边城青咬牙切齿,酥胸起伏,怒气横生。却是强压愤恨,直令身躯颤抖。

杨羽清看在眼中,如何不明边城青心意?伸手拍了拍边城青肩膀,以示宽慰。转身朝孟常轲一拱手,说道:“孟兄,如今张兄嫌疑解除,也算了却一桩心事。此后教宗事务,还需仰赖孟兄。”

之于林娇,孟常轲始终心存芥蒂。毕竟身处其中,是否林娇所为,孟常轲了然在心。只是势成骑虎,此时挑明,无益于事。回想曾经的教宗联合一气,首尾相顾模样,如今随着赵飒飞身亡,似有分崩离析之状,不由感慨万分。似有下定决心,左右看去,二十八星宿仍在,稍稍摇了摇头。

杨羽清心明其意,向角木蛟众人躬身告欠,携孟常轲、边城青二人先行离开。一路回到住所,边城青知晓定有要事,就此开分。

二人宽坐,不急烹茶,孟常轲当先开口说道:“杨宗主,在下自幼父母双亡,与舍妹相依为命。数年前舍妹失踪,音信全无。近日来偶逢线索。如今教宗大局抵定,在下心念舍妹,欲辞教宗职位,以待天伦。”

早前孟常轲已有吐露,杨羽清心有准备,却是不想,走得这般着急。心思微动,如今天玄教宗之人,难以全数服膺,而自己一年之后,亦要离开。孟常轲为人忠实,长居于此,并非良策。加之张凤兮之事,已令孟常轲心灰意冷,索性顺势而为。稍作考量,便点头答允:“孟兄,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套。兄妹天伦,羡煞旁人,在下有意想留,却不愿违逆伦常,焉有拒绝之理?不知孟兄何时动身,教宗兄弟势必不舍,当共行饯别才是。”

“思妹心切,片刻迟缓,亦如坐针毡。晚些交待一番,落日之时便离去。”

孟常轲说道。

“嗯?”

杨羽清微微一愣:“这般着急么?”

随即莞尔,又道:“也罢,想来事出紧急,不得耽误。便是不知,孟兄离去后,兵部总管之职,可有属意之人?”

见孟常轲似有踌躇,笑道:“在下初入教宗,对教宗内之人不甚熟悉。孟兄久居兵部总管之职,想必有所考量。”

“其实倒有一人,名唤冷不咎,无论领兵经验,亦或个人修为,与在下比较,仍胜上一分。目前位居副总管之职。”

孟常轲稍作思量,续道:“只是此人颇为气傲,不好相与,贸然提拔,恐有争议。只是赵宗主在位时,不知是由何人引荐,竟能让赵宗主力排众议。”

“有才学之人,气傲孤僻,在所难免。”

杨羽清摆手笑道:“能让赵宗主力排众议,想来当有过人之处。”

心念电转,却又是另一番考量:“这天玄教宗的水,果然浑得很。前有缪侯、卓仲平,置身教宗之外,又有冷不咎此人,兼之如苏漫这等另有乾坤之辈,果真精彩得紧。”

另一番,亦是知晓,如若不能及早建立势力,这代宗主之位,恐难长久。

辞别事毕,孟常轲即刻回转,安排后续事宜。杨羽清携边城青,再响飞来钟,于大殿之上,公告此事。殿中,亲眼目睹冷不咎何等孤傲,果真与孟常轲所言一般无二。手持兵部总管印记,只是稍稍一应,不见客套,端得有些目中无人。

杨羽清也不计较,安排教宗弟子,备好金银细软,便一路相送至渡口。孟常轲一一辞别旧友,一步跃上船板,目光扫过处,众相各异,不舍有之,平淡有之,讥讽有之,百般情绪涌上心头,哪里还似当年那个连成一气,共抗灾厄的天玄教宗,说是一盘散沙,亦不为过。欲强颜欢笑,却是不知笑从何来,终究一叹,留下一句“后会有期”,落得孤零零的身影,藏匿在灰暗的舱内,不愿见,不忍见。

轻舟乘风起,伴随一声一声的竹篙声,将落寞的人,送向远方。天也无语,唯有落下淅沥雨点相送,朦胧着两端之人的视线,沾湿了衣,冰冷了心,化作无尽愁绪,浇满洞庭。

离愁别绪怎堪思量。昔日太原城外,烟笼石阵初相遇,洞庭湖岸,金鼓铿锵共携手,而今人自孤独去,不知再会是何期。杨羽清心中苦笑,却也知晓,此是必然之路。渐渐落寞的心思,感叹着无边萧索。

孤帆远去无踪影,两岸离人凭自个。长情者怨,无情人笑,直待杨羽清率先离开,一哄而散,唯有一灰一红,两道身影伫立。穆辞亡,张凤兮逃,孟常轲离,齐林王也好,苏漫也罢,终究逃不开一丝心伤。

校场之上,二十八宿排列剑阵。东方青龙位、西方白虎位、南方朱雀位、北方玄武位各七宿。剑风飒飒,各尽其能,同招不同式,如一人独舞,又似四人共展,变化万千。

杨羽清身处剑阵之中,只觉漫天剑影,如波涛浪涌,层层叠叠,无穷无尽。转瞬之间,四象易位,剑势再变。一时龙做雀,虎为龟,攻守交替互换。四象当先一人,应承剑势恢宏,一招一式,气劲翻滚,风雷飒飒。

杨羽清饱含元功,尽展绝学,尤感三分吃力。天光云影迎风斜出,踏七星,转九宫,脚踩六合入八卦,层层卸力,只觉四方剑势,浑雄之气源源不绝,竟是卸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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