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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却轮到杨恒惊讶了。他并未料到真禅会领悟得那么快,不由想起祝融峰上明灯大师对自己所说过的话语:“你是我所见过天分最高的两个少年之一。”
明月神尼点点头,道:“说起来我这个师傅有名无实,但眼见你能卓然成人,贫尼心里也欣慰得很。”
假如有朝一日能顺利踏过这道门槛,便能将无数正道耆宿魔门凶顽远远抛于身后,从炼气强体转而修神壮元,其中差异犹如云泥之别。
杨恒故作惊诧道:“那是为什么?难道这屋里有什么人是我不能见的?”
望着好兄弟渡过一道难关,杨恒且喜且慰,更觉世事奇妙无比。哪怕只在一年以前,又有谁能想到自己与真禅这两个云岩宗的小和尚,竟会有这般的神奇际遇?
厉青原的眼里有了锋芒,缓缓回答道:“我奉陪就是。”
真禅将信将疑,也闹不清杨恒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当下去念存思意守灵台,屋里的景物逐渐褪淡,眼前浮现出汪洋般波澜壮阔的赤色强光。
尽管他并不知道这一步的迈出对今后天道修行的意义何其重大,但仍能深切感受到体内脱胎换骨一样的变化。
杨恒眨眨眼睛道:“你都打扰他到天亮了,我进去一会儿也不为过吧?”
西门美人心虚道:“人家刚歇下,我是不想你去打扰。”
“多谢。”杨恒忽然说到,这个突然冒出的字眼令得厉青原一怔,花了半晌才领悟到其中的含意。杨恒没看他,长长地呼了口气道:“好啦!平心而论,你并不是个教人讨厌的家伙,但容易教人……忌妒。如果不是咱们的眼光同样独到,或许你我早已经成为好朋友。”
他笑了声,接着道:“可你不知道,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在看到你站在颂霜身后的那刻,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未必一定胜得过你。或许我的修为如今已高过你,或许我曾经和颂霜在一起过,但这些已无足轻重。”
他举目望去,就见林婉容坐在桌边小憩,自是特意留在屋里守护自己,可杨恒已不知了去向。正感困惑间,屋门吱呀一开,西门美人从外面探进俏脸,张望了眼笑道:“小和尚,你总算醒了。大伙儿都等你一天一夜啦!”
厉青原长身而立望向远山,瑰丽的晨曦投射在他的身上,焕出一种夺目的光彩。
杨恒走到她的身后,背后的屋子里传来欢声笑语,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杨恒运用从降龙罗汉蒲扇上参悟所得的分身运息奇术,将自己的元神一化为二。一半停留在体内监视屋内动静,守护自己和真禅;另一半舒展出窍煌煌然又是一个自己的分身,摄住真禅元神在慑仙玦开启的一刹那渡入其中。
厉青原的眼神渐转柔和,却皱了皱眉道:“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真禅起初听得眼睛闪亮,心潮澎湃,可没提防杨恒的最后一句急转直下,又拿西门美人来说事。他本来是满脸的苦恼之色,慢慢又换作满脸的敬仰肃穆之色,凑近杨恒左右打量,啧啧点头惊叹。
杨恒深深吸了口气,道:“师父,各有各的缘法,无人能够强求。这些年来你内心所受的折磨,并不比我娘亲遭遇的苦难轻。而当年的事,并不是你的错。这点,我们都明白。”
或许师父与徒弟之间本就无所谓对错与好坏,但她不应该这样活着,十七年活在内疚与自责的重压之下。
屋外的天空慢慢亮了起来,东边的天际朝霞蒸日,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
杨恒笑了笑,回答道:“人都要长大的,我也不能例外。”
真禅愣了愣,心道:“难道我在慑仙崖前只待了一会儿。”
真禅微露讶异,点了点头。杨恒道:“你能克制住就好,由魔入圣从来不是坦途。”
两人来到慑仙崖前,杨恒举目观瞧石壁上的那几行刻字,暗暗称奇道:“不晓得辟出这片秘境的先辈是哪位,睹物思人恁的霸气十足。”
不知多久,真禅的元神从忘我之境中醒转,愕然发现杨恒已不在自己的身后。
这两句话正是杨恒起死回生,初悟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境时,所秉持的破障真言,而今对于真禅不啻有对症下药,醍醐灌顶之效。
真禅苦着脸道:“石老爷子是谁——剑圣!我一个云岩宗的小和尚能和他比吗?”
真禅这才晓得这其实已是次日的清晨,自己在慑仙玦里待的时间可真不算短。
杨恒并不急于立即出手襄助,而是一直等到真禅的头顶开始冒出嫋嫋红雾,才探出右掌按在他的背心,渡入一缕神息轻轻说道:“别管它,那是幻象。”
因为有真禅在前开道,杨恒所受到的压力与冲击大减,兼之早习惯了惊仙令中的虚幻秘境,对此也不觉有甚吃力。
西门美人气也不是恼也不是,猛一跺脚一溜烟奔回自己的屋里,“砰”地把门重重关上。
不一刻石壁上有金卷展开,一位活色生香的半裸美女跃然纸上,轻歌曼舞极尽风流。饶是杨恒见多识广,也禁不住一呆笑道:“真禅,难怪你修炼得这么勤快。”
杨恒轻笑道:“这个好办,你只需开启慑仙玦,我的元神自会跟着你一块儿进去。”
真禅丝毫不会怀疑杨恒是在窥觑慑仙玦之秘,坦然道:“慑仙玦里藏有一篇《魔真十诫》,每参悟出两门魔功,就可以晋升一层境界。我守墓数月,也才刚刚突破到第三层的‘天之恒’,其中有一门‘血雨腥风’的绝学,怎么也修炼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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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禅一凛,隐隐明白杨恒担忧的是什么,而这正也是他一直以来所记挂的事。
“我鬼鬼祟祟么?”杨恒笑道:“用西门老爷子的话说,你这是‘欲盖弥彰’吧?嗯,让我瞧瞧那屋里住的是谁,不知其他人在不在?”
杨恒道:“可你能躲哪儿去,又能藏多久?魏无智销声匿迹那么多年,到底还是教祁连三妖掘地三尺给翻了出来。打铁还需自身硬,仙林中知道炼仙镯落入石老爷子手中的人不少,但有几个敢跑到黄山去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