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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楚某不由想到，以段兄这样的为人，又岂能背信弃义投靠朝廷？”楚宏图微露得色道：“后来我想明白了——段兄是身在曹营心在……”
他唰地一声跃上屋顶，裴潜怒道：“你要是敢派人来监视老子，我捣了你的酒庄！”
裴潜挥挥手打发了丫鬟，寻思道：“这丫头每天吃老子的穿老子的还用老子的，我怎么也得拉点利息回来吧？”
他的语音诚恳而动情，裴潜的嘴巴张得老大，活像吞了一只大苍蝇。
花灵瑶盯着他没说话，裴潜做贼心虚道：“我怕她睡凉，特地过来盖被子。”
楚宏图飘落在地，凝动左掌正欲劈下，猛听妇人叫道：“段大人快逃！”奋不顾身地扑上来，双手死死抱住他的后腰。
日薄西山，裴潜甩脱了那些追着自己的百姓，悄然蹩进神兵坊。铁瘸子和小杜正在铺子后头的小院子里吃晚饭。裴潜老实不客气地坐下，卷起桌上的烙饼就往嘴里放。虽然这味道远比不上山珍海味，他吃得还是有滋有味。
楚宏图颔首道：“这点楚某当然知道，俗话说观其行更要测其心。我相信段兄这么做，必是重任在肩不得已而为之。此刻心中的苦痛愤懑远比楚某更深。”
中年男子傲然冷笑道：“区区一个泰阳府衙，还不在我眼里。”
这时候围观的人群也涌了上来，将裴潜层层保护在中间，此起彼伏地叫道：“不准你杀我们的段青天！打死这个逆贼——”有胆大的撸胳膊挽袖子抄起顺手的家伙就要上来拼命。胆子稍小的，便在街边捡起砖块石头和小贩散落的鸡蛋番茄，没头没脑砸向楚宏图。
报讯，早干嘛去了？裴潜恨得牙根发痒，朝这幸运的家伙招招手道：“过来。”
裴潜纳闷道：“铁瘸子，你这么有钱干嘛还待在泰阳府里受这窝囊气？”
他顺手抄起一张长凳往上封架。“喀喇喇！”长凳被一踢两断，裴潜趁势滚到街边叫道：“喂，你脑子有病？！”
忽听背后中年男子问道：“段青天——莫非兄台就是绣衣使副主办段悯段大人？”
裴潜暗凛道：“这家伙可是个金丹级的高手，比水中天也只差一点儿。”
裴潜大吃一惊，没想这家伙说变脸就变脸，比姑娘家转换得还快还利索。他不及回身招架，也顾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失官仪，就地翻滚躲开。
裴潜站在人堆里大口出气，朝着楚宏图摊摊手，好像说：“这是民意。”
裴潜笑笑走出神兵坊，说道：“那是衙门里的钱，所以不用谢我。”
裴潜头大无比道：“楚大爷，楚老爷——你怎么就阴魂不散呢？”心里急忖对策。
而所谓的正事呢，便是找铁瘸子讨要那把自己应得的紫金匕首。
那护卫讪讪道：“小人方才便急，去了一趟茅厕。等出来一瞧，府里的人都被点了经脉昏睡在地。小人生怕大人有事，便赶紧前来报讯。”
裴潜瞪眼道：“刺客早跑了，你躲哪儿去了？”
话音未落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惊叫。中年男子目中寒光迸溅，挥掌拍向裴潜背心。
丫鬟乖巧地道：“就在老夫人隔壁的跨院里，好像刚刚睡下。”
转眼之间八个差役或死或伤，躺倒在地不能动弹。街上顿时大乱，更有人叫道：“出人命啦，快报官——”
铁瘸子瞅着裴潜，反问道：“你那么怕死，又干嘛要做这掉脑袋的买卖？”
妇人叫道：“段大人是好官，我不许你杀他！”一口咬向楚宏图腰上。
妇人开心地笑道：“大人没事就好，娃儿要哭就让他哭吧。哪家的娃儿不哭两声，那是肚子饿了要吃奶。”
“什么？！”裴潜差点给楚宏图跪下了，咬着牙道：“楚舵主，你不如一刀杀了我吧——”
铁瘸子冷冷道：“找鬼你去阴曹地府，我这儿是铁匠铺，没鬼给你抓。”
那些差役有苦说不出，满肚子的怨气——别的官员出巡，哪怕是个七品县太爷，都是前呼后拥鸣锣开道。裴潜好歹也是个从四品的绣衣使副主办，就算不|穿官服不带衙役，身后总也该跟着几个随从吧？这位爷倒好，一个人往街边小面摊上一坐，吃得稀里胡噜不亦乐乎，天晓得他是段大人。
他不以为然地笑道：“官府？官府也不能随便乱抓像我这样奉公守法的良民吧？”
雄远大师等人的灵堂就摆在了菩提殿中。包括智昭寺三名僧人在内的三十一具楠木棺椁各按身前序列，整整齐齐排放在灵堂中，众僧念诵经文超度亡灵，香火缭绕一派肃穆景象。
铁瘸子看了他一眼道：“没事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他拔出匕首，一道紫色的寒光几乎刺得睁不开眼，从匕首上透出的寒气如一根根冰针直扎肌肤，却听铁瘸子道：“这里头还加了半斤黄玛瑙，极品。”
裴潜“砰”地一棒子敲在这家伙不开窍的脑袋上，怒道：“往后去茅厕要选准时间，有刺客来的时候不准出恭，懂不懂？”
裴潜想眨眼，可眼睛眨不动了，只好咧嘴一笑道：“我还好，你的孩子在哭。”
幽静的小院里，楚宏图笔直地站着，就似被谁点中了经脉。
裴潜想了想掏出张三百两的银票故意揉搓成团交到妇人手里道：“这张纸你好好保存，回家后再打开来瞧。”
楚宏图抬起身道：“和段兄分手后，在下越想越是不对劲。于是我多方询问了段兄履新以来的种种作为，无不是大快人心！刚才又听段兄在屋里和那位老婆婆的对话，更了解到段兄侠骨柔肠，体恤弱女的高尚情怀。”
裴潜气急败坏道：“怎么说她都是老子从野地里捡回的姑娘，我关心下都不成？”
楚宏图自顾自又道：“段兄，你我不打不相识，莫如趁今夜大好月色结为金兰？”
中年男子眸中掠过一丝杀机正要出手，裴潜慢悠悠起身道：“老成，你拿谁呢？”
裴潜尚未来得及点头表示了解，一双阴冷的目光业已如芒在背。
裴潜心情大爽拿起匕首道：“放心，到时候我准给你找个看烟火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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