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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夫人哽噎道:“今天中午钱大人曾带领手下前来拜访。我家老爷和他关起门来在书房里谈了好一阵子。”
铁证如山啊——唐老将军,您老人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钱沛愕然道:“郭大人没跟你们说么?”望了眼席榻上奄奄一息的郭清,目露悲愤之色,一咬牙道:“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只求能抓到凶手为郭中丞讨回公道!实不相瞒,下官是绣衣使总署监察司的。”
床榻周围站满了人,除了他的家人外还有御史台的同僚和朝中的几位挚交。人人义愤填膺,想不通像郭中丞这样品行端正的朝廷重臣,竟也会遭致丧心病狂的拦街殴打。有郭清的门生,早已按耐不住心头怒火,跑到金吾卫衙门和绣衣使总署讨要说法,不抓住凶手誓不罢休!
郭清急道:“诸位好意郭某心领,但在抓获真凶之前,不宜轻举妄动。既然金吾卫和绣衣使都接了此案,就让他们先查个水落石出。”
袭击发生时,郭清的身边只有一个小厮。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袭击者是什么人,就被套上了麻袋,捱了顿乱棍拳脚,昏死了过去。
唐老将军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孙女胆敢胳膊肘往外拐,坑害他的宝贝孙子。他怒火中烧,就想连不徇私情的唐主管一块教训。可是大批手持弓弩的绣衣使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震慑住了骄横的家兵家将。
钱沛报了姓名,玄机真人点点头道:“钱沛,晋王的手下对不对?”
他对郭夫人道:“他好多了,只要安静休养半个月就能下地。到底是读书人,禁不起打。你进屋去伺候,每隔三个时辰换一次我带来的药。”
钱沛晓得郭清对自己起疑。他沉思须臾,缓缓道:“我要为大人,为朝廷讨公道!”
玄机真人目光炯炯盯视郭清,说道:“二十多年前我就告诫过你,少管闲事。这么多年你吃的亏还少么?”一边说一边用双掌按摩郭清全身。
好了,有人起了头还怕没有落井下石的吗?朝廷官员的神经早就被连日来的疾风骤雨刺|激到高度兴奋状态,当下人人不甘寂寞个个显现身手。第二波更多的奏折如汹涌的潮水,再次吞没了国泰帝的龙案。
钱沛道:“刚才听郭夫人说,您是郭中丞的一位尊长。”
钱沛真的愣住了。他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坦荡无私,一心报国的傻瓜。都伤成这样了,郭清还想着明天被人抬着去诏狱问案。也许世上真的会有这么种人,他们看似迂腐呆板食古不化,他们宁可全家人受冻挨饿也不伸手拿分不该拿的钱,他们一心要报国报民,即使这些贫苦的百姓他们既不认得也没见过,他们不怕死,不怕牢狱不怕酷刑,只求用一腔热血泽被四方。虽千万人,吾往矣!
钱沛,还真是个人才。不,人才这两个字实在太委屈他了——应该说,他是个天才,而且是天才里的无赖,无赖里的天才。当然,前提是必须为我所用。
就这样他和郭夫人在屋外足足守了半个时辰,玄机真人才走了出来。
钱沛心头微震,沉着道:“我不相信以罗尚书的为人处事,会有这样的败笔。姑且不说他未必有心在诏狱安插亲信,就算有也绝不会做出危言恐吓殴打大人的蠢事,这和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钱沛模棱两可道:“晚辈愿以郭大人为楷模,忠君爱民报效国家。”
众人一省赞道:“还是钱大人考虑周全。”又想到连唐朝升的堂姐都出面监审了,那还有假?人家一介名誉不佳的女子尚且懂得大义灭亲,我辈饱读诗书苦求圣贤之道,事到临头哪有当缩头乌龟的道理?
玄机真人冷哼道:“他伤成这样,去了诏狱还能活着回来?此事贫道自有安排。”
郭清微吐口气,说道:“你能说出这番话,足见心胸磊落。”
郭清看向钱沛的身后,嘴角流露出愉悦温暖的笑意道:“你好有钱么?”
郭清的肌肤渐渐泛起血色,强忍剧痛道:“我管的哪件是闲事?”
于是乎第二天清晨,将近二十份弹劾奏折铺天盖地连入宫中。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为了证明自己昨晚所受到的非人伤害,所有奏折都是用鲜血写就!他们要用满腔的热血向国泰帝控诉:兵部尚书罗松堂父子是楚奸是卖国贼。卫将军唐觉虎祖孙是帮凶是走狗!
第二天起床后,钱沛溜达到叶罗的屋里。叶罗早就起来了,正坐在床上打坐。
晋王殿下来得很早,他看上去心情很沉重,丝毫没有因为罗松堂父子和唐觉虎祖孙东窗事发遭到百官弹劾而兴高采烈。甚至他也悄悄上了奏折,以人品担保罗尚书一向奉公守法,此事多半出于误会,恳请国泰帝明察秋毫,勿纵勿枉。另外对于郭中丞惨遭匪徒殴打,也表示了深切关心,要求绣衣使总署会同刑部、金吾卫衙门和永安知府早日破案,严惩凶手。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份奏折的大致内容还是很快从宫里传了出来。
“还有记得把你带来的礼品带回去,”郭清苍自的脸上露出一缕微笑,不是自卑不是孤傲,却透着一分自豪,“太贵重了,我买不起。”钱沛呆呆望着郭清,他一下子明白禹澄清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了。
钱沛道:“这是我在上次离京前和迦兰做过的约定,现在到了践约的时候了。”
老御史感动道:“有劳钱大人了。不过,罗尚书父子走私茶盐可是真的?”
他守在院子里,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等候玄机真人的出现。
郭清良久不语,望着头顶破陋的蚊帐喃喃自语道:“真有这样凑巧的事么?”
钱沛谢过叶罗,换了身衣服骑上乌云盖雪先到诏狱打探昨晚的情况。就在昨天半夜里,一群郭清的朋友群情激愤直奔诏狱而来。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见到唐青瓷和唐朝升,便在诏狱的大门外撞上了心急火燎来救孙子的唐觉虎。
玄机真人哼了声,似乎这才注意到钱沛,问道:“年轻人,你是什么人?”
“晚辈不敢,只是唐王有玉清宗掌教真人的支持,又有陛下为他撑腰。我总觉得郭大人应该赶紧抽身,否则吉凶难卜。”
钱沛向众人连连拱手道:“诸位大人忠勇体国,不畏强权,我替郭中丞谢谢大家了。关中郡绣衣使衙门的唐主管正在诏狱,唐朝升的供述便自她亲自监审。诸位可去诏狱找唐主管,至于下官我还得留在这里,保护郭大人全家。免得凶手见恫吓无效狗急跳墙,到时候下官死上百回,也对不住郭中丞。”
钱沛自责道:“是我疏忽了,竟没想到绣衣使总署也会有罗尚书的眼线。他们必定是一路跟踪下官,才找上了郭中丞。”
忽然他听到背后有人说道:“他带来的东西你全部留下,要多少钱我给!”
众人心知卫铮难保这一辈子都出不来了,老御史愤然道:“不能搁,我们和你一起去诏狱,查明案情回府后便连夜上书,包括郭大人遭凶徒殴打险些丧命的事情,一同禀明陛下,恳请圣裁。”
唐觉虎吃了秤砣铁了心,坚持不改初衷,甚至表示要修改家谱,把唐青瓷除名。怒了,郭清的朋友们全都出离了愤怒。他们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唐青瓷这边,躺在担架上骂声不绝地为这位大义凛然的奇女子擂鼓助威。关键时刻,又有大群绣衣使拍马赶至。但他们不是援兵,而是残兵。原来这伙人奉命去捉拿与唐朝升接头的罗刹女子,却不幸被打了个落花流水。当然,他们也不是无所获,至少看清楚了那罗刹女子便是金沙门门主东方发白的侍妾——翠羽罗袖金合欢。
钱沛道:“夫人客气了。郭大人的尊长就是下官的尊长,我理当恭敬。”
钱沛赞同道:“大人说的极是。谁干了这事都不会承认,万一反咬大家登门寻衅滋事,诽谤朝廷大臣,那就更加不妙。郭大人,你先歇息。我们告退了。”
郭清的朋友们为用鲜血换来的胜利而扬眉吐气。唐青瓷十分歉疚地邀请众人进诏狱喝茶。大家伙儿瞅瞅身上的伤,想想唐觉虎离去时嚣张的气焰,一致认为喝茶就不必了,还是回家赶稿子吧。
郭清笑道:“我死都不怕,还会怕苦?”将药丸嚼碎吞服下去。
钱沛只是点头。玄机真人又问:“罗松堂父子是不是唐王的人?”
叶罗睁开双目,笑道:“整天没事又找不见你的人影,闲得骨头都发酸了。”
国泰帝望着雪花般不断飞来的奏折,苦笑了起来——大臣们,你们是想淹死我这个皇帝啊。等到下午,他终于忍无可忍,让掌印太监王瑾贤传下了一道旨意。
钱沛道:“我怕凶手去而复返,还是守在郭大人的府上比较安心。”
钱沛走入屋中,恭恭敬敬在床榻边坐下。郭清的精神稍稍恢复了点儿,说道:“钱大人,你为何要对探望郭某的朋友提及茶盐案?”
众人唯唯诺诺,一起退出屋外。钱沛环顾这些位清流人物,沉声道:“诸位大人请放心,于公于私下官都会排除万难抓获真凶,为郭中丞伸张正义!”
唐青瓷泪流满面,恳求爷爷以国事为重,体谅晚辈的苦心。
这回不再是一边倒,群臣们泾渭分明自动自觉地站好队列开始骂战。一方痛斥罗松堂等人卖国无耻,要为郭中丞等人伸张正义;一方慷慨陈词指责郭清等人公报私仇诽谤同僚,要致大楚忠臣于死地。
钱沛彻底放心了,也不提礼品的事,向玄机真人告辞,出门回了自己家。
因此晋王殿下到半竹园,并表示今晚就将去探望郭中丞时,立刻就被官员们团团围住。晋王惊喜的发现,就连那些从前对自己不理不睬,摆着一副扑克牌脸的御史们,这时也变得异常主动,就差投递简历,请求他予以录用了。
玄机真人阴冷的目光射向钱沛,徐徐道:“你晓得我和郭清是什么关系?”
郭清点点头,兀自不放心道:“诸位,事实未明之前,千万不要去找罗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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