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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沛点点头。玄机真人道:“郭清说你这人还算地道。贫道想问问你,以你的推测是谁打伤了他?”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泛起了巨大的疑问。一名御史道:“请问抓到的嫌犯是谁?”
玄机真人不说话了,在院子里缓缓踱步,走了一圈之后忽然道:“看来你知道的秘密着实不少。很好,很好——这几天贫道就住在郭府,等人上门!”
“又一个小傻瓜。”玄机真人不以为然,“我要和郭贤侄单独说几句话。”
所谓一呼百应,人人拍案而起。又有人道:“大家一起去,为郭大人伸冤!”
醒来时,郭清发现自己已躺在自家的床上,身上到处都是锥心刺骨的剧痛,胸口发闷吸一口气也会疼上半天。
钱沛踌躇道:“没有真凭实据,晚辈不敢胡乱猜测。”
此时此刻,钱沛已经从诏狱转战到明玉坊。今晚,一年一度的秋赏大会就将在明玉坊的“半竹园”隆重举行。所以当群臣们忙于上阵掐架的工夫,明玉坊的伙计也正在挥汗如雨的努力工作。
玄机真人摇头道:“我劝你和晋王都死了这条心。圣意已定,大位是唐王的!”
钱沛知道,郭清把不方便也不能对自己说的心里话,全都告诉了玄机真人。不用钱沛给出答案,玄机真人接着道:“你是晋王的人,却把郭清拖进浑水里,真是好算计好心机!”
钱沛稍作迟疑,慨然道:“大伙儿都是郭中丞的知交好友,我就说了——此人便是唐老将军的孙子唐朝升。托他送信的,是兵部尚书罗松堂的儿子罗步思!”
钱沛满脸无辜道:“如果晚辈知道郭大人会被害得这么惨,宁死也不会登门。”
一名礼部的年轻官员精细,问道:“凶手如何会预先知道郭大人要去诏狱?”
钱沛没说话,只往屋里瞅了瞅。玄机真人挂不住了,微怒道:“你在讥笑我?”
他不理周围惊讶的目光,继续说道:“昨晚属下抓了一个草芥人命的官宦子弟,带回诏狱审问。不料在审问过程中,竟发现此人与一桩勾结罗刹走私茶盐的大案有关。我深知案情重大,便向郭中丞做了汇报。郭中丞原本打算今晚秘密前往诏狱提审嫌犯,谁知竟在路上遭人暗算——”
钱沛识趣地和郭夫人一起退出门外。郭夫人不好意思道:“钱大人莫要见怪,这位真人是我家老爷的一位尊长。”
钱沛招呼道:“叶罗大哥,你起的真早。这几天你住得可还习惯?”
玄机真人蔑然道:“这里有我在,谁敢来找死?年轻人,你可知贫道是谁?”
钱沛觉得坏料加得还不够,又道:“何况真人您毕竟也是玉清宗的长老,为了郭大人的事和唐王闹翻,掌教真人也会为难。”
玄机真人道:“那就是了,有贫道在谁敢动郭清一根汗毛,唐王他也不敢!”
钱沛只盼能从郭清嘴里听到“唐王”二字,那自己整天的辛苦就圆满了。但郭清说完这句话,又是沉思半响才道:“钱大人,卫铮入狱了。你要顶住压力,唐朝升绝不能放,更不能让人将他害死在狱中。明天,我会让人用担架抬着前往诏狱,定要将这件泼天大案审个水落石出!”
旁边鼻青脸肿垂泪不止的小厮实然惊呼道:“怪不得,那些凶手一边殴打我家大人,一边骂骂咧咧说:‘看你还敢多管闲事!’”
他看也不看钱沛,径自走到病榻前,一双深幽的眼眸打量郭清片刻,缓缓道:“下手的人很有分寸,是行家所为。”拿出一颗鲜红色的丹丸,剥去蜡封喂入郭清口中,叮嘱道:“嚼碎了慢慢咽下去,有点苦。”
他回到寓所已经是后半夜,却了无睡意,坐在屋中将今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梳理了遍,又想了想明天的安排,才上床睡觉。
钱沛眼睛一亮,没想到事情办得如此顺利,说道:“那今晚晚辈就在这儿陪着您,等明天一早护送郭大人前往诏狱。”
钱沛肃容道:“事关罗尚书的清誉,下官长了几个脑袋敢胡说八道?不瞒诸位,此案人证物证俱在,只恨下官无权拿问罗尚书父子。原本指望郭中丞能代为向陛下禀奏,谁知无巧不巧他又被人打成重伤。看来,这案子得搁搁了。但愿卫总管能早日出狱,下官再请他出面主持。”
郭清迷迷糊糊听到众人的议论,声音微弱道:“这事未必就是罗尚书所为……”
旁边的几个言官闻言一怔问道:“钱掌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罗楞了下,警觉道:“你找迦兰做什么?”
众官员齐齐变色,有个老御史气得浑身发抖道:“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
钱沛回过头,看到了一个身材高瘦仙风道骨的黄袍老道士。普天之下,或许也只有这老道敢明目张胆地穿着明黄色道袍四处转悠,而他是何时进屋的,钱沛居然一点没察觉——玄机真人来了。
大伙儿一愣,心想郭大人不会是被一顿乱棍把脑袋打糊涂了吧?这事情哪有这么凑巧的?前脚钱沛来拜访过,后脚郭清就在前往诏狱提审的路上出了事。
郭夫人施礼进屋,玄机真人又对钱沛道:“你怎么还没走?”
钱沛才不会被玄机真人这么一句话吓唬住,眨眨眼道:“那郭大人岂不惨了?”
战端一开则人不分官级大小,地不分京里京外,只要够点资格能往宫里递本子的,全都踊跃加入。一时间奏折与口水齐飞,怒骂与哭诉共舞。
叶罗将信将疑,但钱沛屡次救过自己的性命,他早把后者当做了生死知己,于是答应道:“好,我尽快通知她。”
钱沛道:“那今天我就托你一件事。叶罗大哥,我想见迦兰,最好明天就见。”
同时他又是有名的郭大胆,走在街上从不带侍卫。事实上,他也养不起侍卫。
钱沛心情大好。他知道这中几个清流人物的官职未必大,品衔未必高,但个个口才出众妙笔生花,明天光用口水就能淹死罗松堂。至于唐朝升会不会露陷,钱沛更不担心。因为他和唐青瓷早就安排好了一出好戏,就等诸位清流到场观摩。
起初郭清的朋友们还谨记自己的斯文身份,好言相劝唐老将军莫要徇私枉法干扰绣衣使办案。无奈唐老将军压根就没把这伙儿清流放在眼里——老夫戒马生涯几中年连诏狱都敢闯,还摆不平你们这些个小御史小京官?双方越说越僵,最后竟动起手来。然而唐老将军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还带来了上百个全副武装的家兵家将。这些如狼似虎的家兵家将原本是打算用来救孙子的,却先把十几个官员当做孙子般往死里揍。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唐青瓷闻讯赶到,制止了唐老将军的暴行。
到了傍晚时分,收到泥金请柬的贵宾们开始陆续入场。钱沛知道,其中有些宾客是不会来了。倒不是明玉坊的面子不够大,而是他们的皮不够厚,不得不继续躺在床上养伤。
唐觉虎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其实他还是很想说点什么的:就凭宝贝孙子的那块料,他干得了这种高难度高技术的活?无论如何,今晚是救不了唐朝升了。唐觉虎忿忿然地呜金收兵准备来日再战。
这时候钱沛到了。他将带来的人参燕窝等大堆礼品交给郭夫人。郭夫人执意不收。钱沛满脸歉疚地说道:“夫人,郭大人是在去诏狱的路上出的事,下官未能在事前做好周密安排,让贼人有了可趁之机,心里实在愧疚得很。这点东西,是我自己掏钱买的,都是辛辛苦苦挣来的干净银子,您就替大人收下吧!”
钱沛问道:“莫非大人认为此事与罗尚书无关,只是纯粹的巧合?”
孙女儿,算你狠!好汉是从不吃眼前亏的。何况诏狱从不像老百姓的破瓦房,说砸就能砸了的。就算是卫将军唐觉虎,也得掂量掂量这里头的分量。他当场宣布跟唐青瓷断绝所有关系,从此不再认这个孙女儿。
钱沛暗喜,这些位清流个个都是读书天才,可说到玩弄权谋给人当学生都不及格。
玄机真人嘿嘿声冷笑,仰望天上明月道:“你是不敢说,又或别有所图等着贫道来说。刚才在屋里贫道和郭清聊了许多,对朝局也有所了解。去年他弹劾曾神权,是不是得罪过唐王?”
他之所以等到出门后才说这些话,就是为了回避郭清——那家伙,太精了!
就这样,众人热血沸腾结伴出了郭府,气势汹汹地赶往诏狱查案。
郭清是个清官,住的是最寒酸的破瓦房,吃的是青菜豆腐,身边跟的是几个老家人,喂鸡种菜的事由郭夫人亲自动手。
大家伙儿不禁由衷感慨晋王的气宇胸襟。那些为受了委屈的清流,更是由此认定要想惩办奸佞为郭中丞伸冤,只能靠晋王!
郭清凝视钱沛,一字一字问道:“那伙殴打本官的凶手真是罗尚书派来的么?”
那位礼部年轻官员叫道:“是与不是一问即知!走,咱们去找罗尚书理论!”
过了会儿,郭夫人开门道:“钱大人,我家老爷请你进屋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