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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轻轻拍了拍梁丘舞的手背,谢安抬起头来,望向不远处一座府邸,府邸之外,许许多多东军士卒守卫在外,很显然,这里就是叛军私藏金银的所在。
一名较为机灵的东军士卒连忙说道,“八千八百多万两……”
项青翻了翻白眼,在望了望左右后,压低声音说道,“哥哥一直觉得兄弟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会儿这般糊涂?——哥哥这两日手头紧,寻思着借此发一笔小财,全叫你给搅和了!”
那名东军士卒望了一眼正用莫名眼神望着谢安的梁丘舞,点头说道,“是,姑爷!”
望着他们将一块又一块诱人的金砖装入箱子,贴上封条,谢安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搓着手在梁丘舞身旁溜达了几圈,讪讪说道,“舞,你看,是不是……”
谢安身旁,梁丘舞连连摇头说道,“安,扣下这等巨额贼赃,会出事的……”
大周弘武二十三年十二月六日,谢安以李寿安平大将军的名义,犒赏三军,同时,将那批灰色收入中的一部分分给了全军将士,就连叛军也没有漏下。
“八百万两么?”饶是严开这等老成之将,也不禁有些怦然心动,却没想到谢安愣了愣,摇头说道,“八百?不不不,我说的是前面那个!”
“八千万两?”项青与陈纲闻言倒抽一口冷气,即便是素来面无表情的罗超,亦露出几分惊容,更别说梁丘舞,一副难以置信之色地望着谢安。
“多、多少?八千八百多万两银子?还不算那些字画、首饰?”
“……”梁丘舞皱了皱眉,在深深望了一眼谢安后,沉声问道,“安,你并不是为一己私利,对么?”
“……”梁丘舞没有说话,只是面带不悦之色地望着谢安。
仿佛是看穿了谢安心中所想,梁丘舞眼中露出几分不悦,沉声说道,“你想说什么,安?”
项青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压低声音说道,“那眼下怎么办?——别说你不知小姐脾气,依着小姐的性格,这些金银,我等一丝一毫都别想动,全部都得上缴朝廷……想个法子吧!”说着,他拍了拍谢安的肩膀,转身继续清点财物数目去了,毕竟梁丘舞正用疑惑的目光望着勾肩搭背的他们二人。
谢安闻言讪讪一笑,瞥了一眼一旁正不住地对他使着颜色的项青,轻轻梁丘舞甲胄上的几丝吹拂,试探着说道,“舞,你看,这些日子,我军中将士出生入死……”
与梁丘舞对视良久,长孙湘雨忽而咯咯一笑,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成交!”
“嫁妆咯!”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谢安,长孙湘雨轻描淡写地说道,“看他被舞姐姐管得死死的,奴家就知指望不了他了,是故,只有奴家自己来筹备咯!——莫非奴家尚未过门,舞姐姐就寻思着欺负奴家?”
梁丘舞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响,微微叹了口气。
望着谢安那迷茫的神色,梁丘舞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不悦说道,“我与你说话呢!”
“那不错!”李寿嘿嘿一笑,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表情,压低声音说道,“一根肋骨就能换一桩婚事,值得!”
瞥了一眼廖立离去的背影,谢安望着摆在桌上的那一锭五十两银子,一脸郁闷,继续低头扒饭。
“别激动,别激动……虽然你不爱听,可我还是要说,这世上的人,有几个是不爱银子的?有没有听说一句话,千里做官只为财……别否认哦,我可是大狱寺少卿,这几个月里,审讯过不少在大周税收方面耍弄手段的人,最离谱的,莫过于有些户部官员私自修改税收账簿,挪用税款;甚至于,朝廷拨向地方的救济银两,亦有地方官员从中克扣……”说到这里,谢安不由想到了金铃儿,在甩了甩脑袋后,指着屋内的金银说道,“而这些,只是叛军私藏的赃银,是从洛阳、长安等地各府衙收刮而来的财物,怎么说呢……意外惊喜,对,这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它是大周的税款么?不是!是朝廷下拨地方的救济银子么?不是!因此,吞下它,不会害到任何人……”
想了想,谢安低声说道,“舞,你觉得,这些金银上缴朝廷,真的好么?——你敢保证,这批财物在上缴朝廷之后,那些朝臣就不会中饱私囊?——与其如此,还不如我等自己拿了……”
李寿闻言一愣,愕然说道,“喂,谢安,那本王呢?”
“不是,肋骨,真的断了……扶我一下……”
“啊?”思索着心事的谢安如梦初醒,诧异地抬头望向自己的妻子。
好家伙!
“……”梁丘舞直视着项青,一言不发。
“好,那我等就在这账目上划掉一个【八】……”
“至十万两,流徒两千里,服役五年……”
梁丘舞微微叹了口气,望着谢安沉声说道,“东军六成,南军四成!”
“那就好!”梁丘舞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谢安,这太狠了吧?”李寿犹豫说道。
刚踏入密室一步,谢安倒抽一口冷气。
偷偷望了一眼梁丘舞的表情,谢安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五千万两,我觉得应该拿出一千万两来赏赐西征军中的有功将领,比如说项三哥……”
“我是这样想的,”环视了一眼在场众人,谢安低声说道,“这八千万两,自洛阳到长安,我西征军总共损失士卒达四万人,私底下我等每人给予其家眷五百两抚恤,那就是两千万两……再者,七万周军每人赏赐一百两,而投降我军的九万原叛军,意思意思,每人二十两,军中将领翻倍,再加上乌彭、刘奕、颜名等战死将军,我思忖着,大概需要三千万两左右……”
“别别,”谢安连连摇头,正色说道,“舞,我知道你迫切想将你堂兄捉拿归案,但是眼下不是时候……我说过了,这件事只能将功赎罪,只有将太平军连根拔起,才有希望减免你堂兄的罪行,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甚至于,要牵连到梁丘家……而费国,眼下则是我等唯一的线索,我知道,以你的实力能够轻易拿下费国,可拿下之后呢?倘若费国矢口否认,我等非但拿他没有办法,甚至于,这条线索还断了……”
因此,谢安不难想象,梁丘舞决定要将其堂兄梁丘皓捉拿归案、并且要将他交给南国公吕崧处置,甚至于要手刃亲人,这究竟是何等的痛苦。
仿佛是看出了李寿心中的担忧,谢安耸了耸肩,说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具体的数目?再不济,将那些字画啊、玉石啊、首饰啊一并上缴好了,那些东西,怎么说也值个几百万两吧?”
叛军这些年来没少收刮啊……
“兄弟客气了……”项青心中欢喜,眉开眼笑,可当梁丘舞冷冷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后,项青当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将军,大致清点清楚了……除字画、瓷器、首饰外,单单金银,折合成银子,八千八百六十万两上下……”
端起碗来扒了几口饭,谢安满是怨念地说道,“肋骨断了,被禁酒了……”
谢安闻言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寿,抬头再望向梁丘舞时,却见她正皱眉望着自己,当即心虚地撇开视线,故做不知地打量密室四周。
给力一点啊,叛军们……
他有预感,那位曾经的梁丘家嫡子,终有一日会闹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而谢安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事情尚未到不可收拾地步前,将潜伏在大周境内的太平军连根拔起,只有这样,他才能尽可能地帮助梁丘皓脱罪,就算做不到,至少能让梁丘家不受牵连。
“走了,我等去喝几杯……你还在坐在这里做什么?——省省吧,再坐在这里,你家那位……哦,应该说,是你家中那两位也不会再分你分毫银两!”
“这个嘛……”偷偷打量着梁丘舞的表情,谢安搓了搓双手,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的意思是,咱私下分了吧,东军拿五成,我拿四成,南军给一成……”
“……”望了眼好似突然变成同一阵营的梁丘舞与长孙湘雨二女,谢安掂了掂手中那二十两银子,脸上堆起几分笑容,向二女招了招手,继而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对身旁的李寿说道,“至少我有五十两了,你呢?——屁都没有!”
偷偷望了一眼梁丘舞,见她没有注意,谢安耸了耸肩,苦笑说道,“除了肋骨可能断了一根外,皆大欢喜!”
见梁丘舞似乎有着松口的迹象,谢安连忙点头,说道,“当然,我这是为全军将士谋取福利,为我十五万周军,为严大哥等此番出生入死的东军弟兄……舞,你也知道,对于军中士卒而言,朝廷的军饷,那是何等的微不足道,那些微薄的军饷,如何足够赡养其家中老小?——与其叫朝中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私吞,叫其花天酒地,还不如分发给军中将士与有功之人,用在正途!”
而这也正是大狱寺名声狼藉、被冀京附近甚至是整个大周世家视为眼中钉的原因所在,也正是大狱寺正卿孔文孔老爷子家破人亡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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