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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言,梁丘舞心中的怒气稍稍退去了几分,说实话,她真怕谢安再去那种烟花之地,倒不是说她善妒,只是她单纯看不惯那种风化场所。
“叫什么?”
此时梁丘舞心中那个气,要知道,早在昨日,谢安便与她以及长孙湘雨等人约好,今日要一同到冀京的金铺看首饰,结果,心中欢喜的她在府上等了足足半天,也不见谢安踪影。
“哈哈哈……”
一位是姑爷,一位是大舅子,只喝地酩酊大醉的二人相互搀扶着走在路上,不明所以地大笑起来。
见此,谢安晕晕乎乎地走到门外,啪啪啪砸门,扯着嗓子冲着府内大喊,“开……开门!”
且不说陈蓦醉醺醺地步向皇宫,且说谢安在廖立与马聃二人的搀扶下回到了东公府,而此时,东公府的府门早已关闭。
也难怪他这般犹豫,毕竟他二人刚入冀京不久,对于东公府位置的印象,也只停留下在白昼跟着谢安前往府上那一回,对于道路,实在谈不上熟悉二字。
就着朦胧的星光,在冀京朝阳街上,陈蓦与谢安二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走来。
对于大周这个几乎没有什么夜间娱乐活动的时代而言,亥时二刻,已经算是深夜,此刻冀京街道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就算是有,也仅仅只是例行巡逻的卫尉府卫兵,甚至于有些家庭,早已吹灭灯火,安然入睡。
想到这里,那些卫兵一个个抱着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对谢安这一拨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马聃傻眼地望着谢安,他实在想不明白,走错路这种事,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望着她这副表情,谢安哪里还会不明白这个小妮子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放心,这次我绝对没有去那种地方,只是在朝阳街一个酒楼,好像叫……汇仙居?——唔,大概是叫这个!”
“……人间有正道哇,岁月有更迁,不图英名流千古,只求无愧过百年……”唱着唱着,谢安没声了,看他歪着脑袋一脸的迷糊劲,显然,这厮忘词了。
“兄……兄弟笑……什么?”
毕竟昨日夜里谢安这才遭遇过刺客,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如今他们可是谢安的家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什么二人也不能叫他们效忠的对象莫名其妙地死在街上。
想到这里,马聃急步走了上去,连声说道,“大人,大人,这道莫不是走错了?”
“嘿,嘿!”陈蓦也不知在乐什么,笑了两声,说道,“那为兄就去见……见识一下!”说着,他跌跌撞撞地走远了,结果没走几步,一头撞在一棵树的树干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不过即便如此,陈蓦亦是拍手大声喊好,尽量不知他究竟有没有听清楚谢安那含糊的歌词,至少马聃与廖立就听不清谢安究竟在唱些什么东西,字眼含糊且不说,曲调也偏地相当厉害,花几十文钱随便在冀京找个唱小曲的,都比谢安唱地好听。
“皇……皇宫?”陈蓦闻言脸上露出几分莫名的兴致,笑着说道,“好,好,为兄今日就去那里逛……逛逛……”说着,他拍了拍谢安的肩膀,醉醺醺地朝着正阳街远处走去。
见此,廖立也走了过来,抱拳说道,“大人莫要再发笑了……眼下时辰实在已不早了,如此深夜,末将恐有不测,大人还是速速回东公府吧!”
说白了,他们就算是抓了谢安,也得移交到大狱寺,待天明之后,由他大狱寺少卿谢安开三堂,来审讯犯下罔顾宵禁律令罪行的他自己……
“哈,哈哈……”望着陈蓦那狼狈的模样,谢安笑岔了气,身子一个踉跄,若不是马聃与廖立二人急忙扶住,恐怕早已摔倒在地。
“唔?哦,不不不……”梁丘公连连摇头,继而笑着说道,“再说,他这会儿昏昏欲睡,你就算要教训他,也得等到明日,待他清醒过来再说!”
想了想,梁丘舞低声说道,“孙儿知错,孙儿只是觉得,祖父回到冀京,他作为我梁丘家孙婿,理当首先拜见祖父,向祖父问安,此乃礼数……”
此事暂且不提,今日是什么日子?
梁丘舞闻言凤目一眯,沉声问道,“和谁?何处?”
只见在厅中左侧首席椅子上,梁丘公端着一杯茶轻抿着,不时用略带诧异与疑惑地目光打量着满身酒气的谢安。
陈蓦摇了摇头,强睁着疲倦的眼睛,含糊说道,“不了,兄弟……为兄随意……随意找个能歇脚的地方就好!”正说着,他抬起右手,醉醺醺地指着正阳街远处,笑呵呵问道,“那里尚且灯火通明……是何处?”
“这个嘛……”犹豫了半响,谢安讪讪说道,“只是一个朋友……”
“……是!”
“多谢夫人……梁丘公,末将等暂且告退!”说着,廖立与马聃逃命似地离开了厅堂,将谢安一个人丢在这里。
尽管廖立与马聃早前便见过几次梁丘舞,但是直到眼下,他们这才意识到,盛怒下的【炎虎姬】究竟是多么地可怕,她身上那股凝而不散的迫人气势,竟是骇地二将连大气都不敢喘。
“是……”伊伊轻轻点了点头,扶着谢安回他房里。
不过让二人稍微感到安心的是,这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期间除了撞见几队例行巡逻的卫尉署卫兵外,倒也没其他事。
“作……作罢?”梁丘舞诧异地望着梁丘公,她原以为梁丘公心中恼怒谢安,却万万没有想到,梁丘公并非不恼,反而一个劲地替谢安开脱。
可能是喝了杯茶水醒了酒,也可能是被梁丘舞那仿佛凝固般的迫人气势所惊醒,谢安稍稍清醒了几分,见梁丘舞狠狠瞪着自己,没来由地感到有些心虚,强打着精神,讪讪唤道,“舞……”
然而梁丘舞却是会错了意,还因为自己祖父因为谢安不曾来赴家宴心中恼怒,遂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谢安。
一觉睡到天亮,谢安这才悠悠转醒,此时的他,只感觉脑袋像浆糊一般,甚至于,隐隐有针刺般疼痛。
见此,马聃神色一凛,还以为廖立察觉到了危机,压低声音问道,“廖立,何事?”
“哈……哈哈哈……”
马聃闻言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摇摇头说道,“恐怕不止二十来坛……”说着,他用带着几分敬佩的目光望向不远处已几乎不会正常走道的谢安。
望了一眼陈蓦离去的背影,廖立与马聃扶着谢安向东公府而去。
见梁丘舞满脸怒容望着一脸醉态的谢安,银牙暗咬,面色铁青,廖立与马聃二将缩了缩脑袋,心中暗叫不妙,犹豫一下,小声唤道,“夫人……”
“是……”伊伊点点头,替谢安倒了一杯茶,而趁着这个机会,廖立与马聃二将趁机告退了,毕竟傻子都看得出来,接下来那是人家的家务事。
马聃闻言哭笑不得,要知道,方才他与廖立只顾着照看谢安与陈蓦二人,却忘了这件事,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二人,毕竟谁会想到,前前后后出入东公府成百上千次的谢安,竟然会走错道呢?
“大……舅哥,小……小弟够……意思吧?”
“……”梁丘舞闻言愣了愣,诧异地望着梁丘公,她怎么也没想到,梁丘公竟然主动开口替谢安说话。
“不……不知道……哈哈……”
“呵呵,”梁丘公微微一笑,说道,“老夫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瞧的?——老夫觉得,今日这事就作罢了吧!”
显然,这是宿醉的后遗症。
在他身旁,伊伊将一只小木盘环抱在胸前,望向谢安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以及一丝丝的责怪。
走着走着,廖立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停下脚步,诧异地打量着四周。
“祖父……不恼他么?”
“来了来了!”喊了一句,谢安打开了房门,他原以为是伊伊、或是梁丘舞,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来人竟是卫尉荀正。